彭伯利把衣物袋寄放在寄物间,然后仍然握着藤杖的中段,离开了火车站。贝斯福德市区位于此车站以东约半英里处,彭伯利家在火车站以西一英里的马路边,欧格尔曼将军的宅第则位于两者之间。他对欧格尔曼将军的宅子很熟悉,那里原本是一个农庄,位于一大片草地的边缘,有一条林荫路和外界相通。那条林荫路有三百码长,古木参天。大道的一端和外界隔着两扇铁门,不过铁门只是纯粹用来装饰而已,因为整座宅院并没有围起来,从周围的草地就可以进去。事实上,有一条不太醒目的小径穿越草地,和林荫路在中途交会。
彭伯利的目的地是林荫路,他选择从小径走过去。每越过一处只容行人穿越的台阶或篱笆时,他便停下来环顾一番。
他站着聆昕了一会儿,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树叶的沙沙声。显然附近没有人,而且,既然普拉特不在,欧格尔曼将军很可能也不在。
此刻,彭伯利开始认真勘察道路两侧的树林。他走进林荫路时穿越了两棵树,一棵是榆树,另一棵是大橡树。那棵橡树非常高大,长了树瘤的主干离地约有七英尺高,然后分成三根大枝干,每一根枝干都有普通树干那样粗,最粗的那根还向外延伸到路中央,成一个弧形。彭伯利特别留意这根树干,并在它周围绕了一圈,最后终于把手提袋和藤杖放下来--藤杖放在手提袋上,有金属套圈的那一端不碰触地面--然后踩着枝干上的树瘤爬上树顶。正当彭伯利爬上三根枝干的分叉处时,他听到铁门嘎吱作响,接着,林荫路上传来脚步声。他迅速滑下树干,收好东西,紧贴在大树于的后头。
他紧贴着树干,一边等待,一边注意四周的动静,心想:"最好别被看到。" 不久,一道晃动的影子显示有人渐渐靠近。彭伯利紧贴树干随着影子移动身体,让树干挡住闯入者的视线。等人走过去之后,彭伯利才跳出来张望对方离去的身影。原来是个邮差,但是邮差是认识他的,彭伯利很高兴自己没有被他看见。
彭伯利离开橡树,走到林荫路上回头瞧了瞧,发现这棵橡树显然不符合自己的要求。接着,他在榆树后方看见一株树龄颇大,截去树梢但质地坚硬的铁木。那是一棵很奇怪的树,树枝像喇叭似的向外展开,顶端相当宽,上头密密麻麻的枝干仿佛是树神的四肢。
彭伯利一眼便相中了这棵树。不过,他仍逗留在原来那棵橡树后面,等到邮差轻快地吹着口哨返回并离开了林荫路,四周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彭伯利这才坚定地往那棵铁木走去。
那棵树的树顶离地面连不到六英尺,彭伯利试了几次,便很轻易地爬了上去。他把藤杖靠在树干上。这次,金属套圈那端是向着地面的; 他再从袋子里拿出盒子,打开盒盖,用钢钳夹出刀子,然后将刀子连同夹着它的钢钳起放在树顶的隐蔽处。当他准备把盒子放回手提袋时,脑中突然闪过个念头,他嗅了嗅盒子. 闻到了令他恶心的香水味,于是他压紧盒盖,但盒子扔到树上,盒子便滚进树顶中央的凹陷处。接着,彭伯利收好袋子,握着藤杖的手柄,穿过之前那两棵榆树和橡树,慢慢地沿着章时的路往回走去。
彭伯利走路的方式相当怪异。他走得非常慢,沿途拖着藤杖,让它贴着地面蹭。每隔几步还停下来。用力地将藤杖上的金属套圈压在地面上。如果此时有人看见他的行为,大概会误以为他陷入了某种忘我的幻想之中。
他就这样走过了这片草地,不过他并没有回到大街上,而是穿过了另一片草地,从一条窄巷转上大街。这条窄巷的正对面是警察局,除了外头的灯光、敞开的大门和贴在外面的告示之外,这个警察局和邻近房舍并没有什么两样。彭伯利笔直地横穿马路,手中仍握着那根藤杖拖地而行,然后,他在警察局跟前停留了一会儿,把藤杖放在门前的石阶旁,读着那些告示。从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局里有人正在书桌前伏案写东西。这名男子背对着彭伯利,然而,不一会儿,对方动了一下,彭伯利看见了他的左手,并发现他左手缺了食指。没错,这就是当初在波特兰民事警卫厅任职的杰克·艾利斯了。
即使没看见艾利斯的正面,彭伯利也立刻就认出了他。彭伯利常常在贝斯福德和邻近索普村的路上遇到艾利斯,而且且是在固定的时刻遇见他。显然,艾利斯每天都要到索普村去一趟一一也许是去拿当地警察的每日例行报告吧一一他总是三到四点之间出发,七点到七一点刻左右回来。
彭伯利看看自己的表,时间是三点一刻。他若有所思地离开了警察局一一此时他手持藤杖的中段部分一一慢慢地往西胡索普村的方向走去。
他困惑地皱着眉头深思了好一会儿。突然间,他的神情豁然开朗,轻快地迈开大步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他越过一处树篱,走在一片和马路平行的草地上,并拿出了一只猪皮做的小钱包。彭伯利先谨慎地将小钱包里的钱都取出来,只留下几先令硬币,然后拔下藤杖上的金属套圃,塞进这个原本装着金币和纸钞的小钱包里。
他仍然握着藤杖中段继续缓慢地走着,并将小钱包套在藤杖的末端。
最后,他走到一处坡度很陡的连续转弯处.从那里可以回头看见一段距离之外的路况。他在那儿面朝树篱中的一处缝隙间坐下来等候,这片树篱正好可以遮住他,让他不被路人瞧见一一尽管路上的行人相当稀少一一却不至于挡住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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