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值得跟他们详细解释,"在脚步声远去之后,桑代克说,"大概也不用跟你讲吧 ? "
"正好相反,"我回答道,"我正等着你让我完全弄清楚呢。 "
"那好吧,我在这个案子里的推论非常简单,全是从人类学的证据来的。你也知道,人大约分成三种一一黑种人、白种人和黄种人。但除了肤色之外,这些人种也各有其固定的特征,尤其是在头颅的形状、眼窝和毛发等等方面。像黑种人的头颅是窄长的,眼窝也是窄长的,头发扁平如同缎带,通常会像钟表的弹簧般卷曲。白种人的头颅呈椭圆形,眼窝是椭圆形,头发的横切面看来微扁或是椭圆形,而且大都呈波浪状。可是黄种人或是蒙古族人,头颅的形状短而圆,眼窝短而圆,头发很直,横切面呈圆形,所以说起来,黑种人是长头、长眼窝、扁平头发,白种人是椭圆头、椭圆眼窝、椭圆头发,而黄种人则是圆头、圆眼窝、圆形头发。现在,在这个案子里,我们碰到的是一个非常短而圆的头。不过你不能一概而论,英国人里就有很多短头颅的,可是等我在头形之外又发现头发的断面是圆形的之后,就很确定这个人是黄种人了。帽子里发现珍珠母的粉末以及米饭的淀粉粒也有利于这种看法,因为珠贝工业和中国与日本特别有关系,而淀粉粒如果是在英国人的帽子里,大概会是麦子类的。然后谈到头发,我已经和你说过,横切面是圆形的,而且直径很大。呃,我曾经检验过成千上万根毛发,所见过最粗的就是日本人的头发,这顶帽子里的头发就有那么粗。不过认为那个窃贼是日本人的假设在其他好几方面也得到了证实。首先,他很矮,却很壮并且有力量;而日本人是黄种人里最矮的,而且非常强壮有力。还有他把那位孔武有力的男管事--一位退休的警察--料理得那样干净利落,看来是日本的柔道,而这次窃盗的性质也符合日本人对艺术品的价值认定。最后是只有某一种东西被窃,表示这些失物具有某种、大概是某个国家的特性,并且易于携带。你还记得那些东西价值在八千到一万两千镑左右,却只有两个手提包大小,这更像是日本的,而不是中国的艺术品,因为中国的要大且重得多。不过,在我们见到二岛之前,这一切只是假设--现在当然不是了,可是我也可能完全弄错了呢。 "
结果桑代克并没弄错;现在在我的书房里就放着一个古老的坠子,那是艾萨克·洛戚先生找回藏在莱姆豪斯的伯基特街十三号里的赃物后送的谢礼。那件宝贝最有初当然是送给桑代克的,后来他转送给我妻子,说若非我提出那是贝壳粉尘的话,这件窃案根本无从侦破,这话听起来真是太可笑了。
X 蓝色亮片
桑代克站在月台上左右张望,随着开车时刻的接近而越来越着急。
"实在是太不幸了,"站员很花哨地挥动绿旗时,桑代克一面说,一面很不情愿地进了空荡荡的吸烟车厢,"恐怕我们要错过我们的朋友了。"他关上车门,在火车启动时,又把头伸出了窗外。
"哎,不知道那是不是他," 他继续说道,"如果是的话,那他真是刚好赶上了火车,现在应该在最后几节车厢里。"
桑代克所说的那个朋友是爱德华·斯托普福德先生,颇图加街上斯托普福德-迈尔斯法律事务所的律师,他目前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始于昨晚送到我们住处来的封电报,那是一封预付回电费用的电报,内文如下:
"明日能否来此辩护 ?重要案件,所有费用由我们负担--斯托普福德·迈尔斯律师事务所。"
桑代克回电表示同意,今天一大早,又来了一封电报,显然是昨夜发的。
"将在八点二十五分由查令十字路站乘车前往渥德豪斯。如果可能会先拜访爱德华·斯托普福德。 "
不过他并没有来。因为我们两个都不认得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月台上的人群中。
"真是太不幸了,"桑代克又说了一遍,"因为这样剥夺了我们事先了解这么重要案件的机会。"他沉吟着装了烟斗,到了伦敦大桥站看过月台又毫无结果之后,他拿起由书报摊上买来的报纸开始翻阅,眼光很快地一栏栏扫过,不理会编辑用来吸引读者的段落和标题。
"毫无准备地一头撞进案子里,"他一面浏览报纸,一面说道,"真是大为不利,还没机会对案情有个大致了解,就要面对细节问题。比如--"
他停了下来,一句话还没说完,我不解地抬头看去,看到他刚翻过一页,正专注地看着。
"杰维斯,这个看起来像是我们的案子。"他说着把报纸递给我,指着那一页最上面的一段新闻。那则报道很短,标题是"肯特郡恐怖凶杀案",内容如下:
"昨日清晨,位于哈伯瑞支线之渥德豪斯镇发现一惊人血案,系由一搬运工人于检查一列甫进站之列车时发现。开启头等车厢车门时,惊见一衣着时髦妇人躺卧于地上之尸体,旋即召唤医护急救人员,外科主任莫顿医师抵达后,确认该妇人于数分钟前毙命。
"由尸体状态而观,无疑是一极其凶残之谋杀案,死因为头部之穿透伤,由某种锐器造成,剌戳力量极为猛烈,刺穿头骨直达脑部。犯罪动机为抢劫之可能已经排除,价值不菲之行李包仍在架上!死者之珠宝,包括数枚贵重钻戒在内均未失落。据传当地警方巳逮捕嫌疑犯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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