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名字_[意]安伯托·埃柯【完结】(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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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里……你可以随意和女人结合吗?”我问道。我甚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自前一晚以来,乌伯蒂诺的话便缠绕着我的心,加上我在写字间所读到的描述,以及我所遇到的事件,都使我心神不宁。

  威廉好奇地注视我,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坦率无讳。管理员瞪着我,仿佛我是一只奇怪的动物。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在卢北乐山上,”他说,“有许多人从小就和十几个人一起挤在一个几英尺大的小房间里睡觉——兄弟姊妹,父亲和女儿。你以为这种新情势对他们有什么意义呢?以前他们这么做是出于必要,现在他们这么做是出于自己的选择。而且,在夜晚,当你惧怕敌人的军队到达,你躺在地上,便紧紧抱着你的邻人,以免感到寒冷……异教徒,你们这些来自城堡,在修道院里度过一生的可怜僧侣,认为那是一种由魔鬼所启发的信仰形式。但那是一种生活方式,那也是一种新的经验……再也没有什么主人了,而且他们说,上帝与我们同在。我并不是说我们那样是对的,威廉,事实上你在这里见到我,便是因为我在很久以前便摒弃了那种生活。但是我永远也不会了解我们那些关于基督的贫穷和所有权和权利的辩论……我跟你说过了,那是个盛大的嘉年华会,而在嘉年华会的时候,一切事情都是逆向的。随着年纪渐长,你不会变得更聪明,只会变得贪婪。而今我就是这样一个暴食者……你可以谴责一个异教徒,甚至将他处死,但是,你会谴责一个暴食者吗?”

  “够了,雷米吉奥。”威廉说,“我并不是要问你以前的种种,而是要问你最近所发生的事。坦白告诉我,我不会陷你于罪的,我既不能也不会裁判你。但是你一定要把你对修道院所知的一切都告诉我,你日夜都常在院里各处走动,不可能一无所知。是谁杀了维南蒂乌斯?”

  “我不知道,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只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而且死在哪里。”

  “什么时候?在哪里?”

  “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那一晚,晚祷之后,我进厨房去……”

  “你怎么进得去的?又是为了什么缘故?”

  “我从菜园旁边的门进去的,我有一把钥匙,是锁匠很久以前为我打造的。至于我的理由……那并不重要,你刚才自己说你不愿为了肉体的弱点谴责我。”他困窘地笑笑,“但是我也不希望你以为我一天到晚都在通奸……那一晚我是去找点食物,准备给萨尔瓦托将带到厨房去的女孩……”

  “从哪里进来的?”

  “噢,修道院围墙在大门两侧还有别的入口,院长知道这些通路,我也知道……但是那一夜那女孩并没有进来,为了我所发现的事,也就是我现在将要告诉你的事,我打发她回去了,因此我才叫她昨晚再来的。假如你晚一点到,那么你所看到的人就会是我,而不是萨尔瓦托,是他警告我大教堂里有人的。所以我又回房去了……”

  “我们再回头说礼拜天和礼拜一之间的那一夜吧。”

  “是的,好。我走进厨房,看见维南蒂乌斯躺在地上,已经死了。”

  “在厨房里吗?”

  “是的,就在水槽旁边。也许他刚从写字间下来。”

  “没有挣扎的迹象?”

  “没有。只是尸体旁有一只碎掉的杯子,地上还有一点水的痕迹。”

  “你怎么知道那是水呢?”

  “我不知道。我猜想那是水,不然还会是什么呢?”

  后来威廉对我指出,那个杯子可能意味两件不同的事情。要不是有人就在厨房里给维南蒂乌斯一杯毒液让他喝下去,就是那可怜的年轻人已经吃了毒药,(但是在何处?何时?)到那里去喝水,好缓和内脏或舌头突然的一种燃烧、痉挛和痛苦(他的舌头必然也和贝伦加的一样,成为黑色了)。

  无论如何,目前我们就只能获知这些了。雷米吉奥看见尸体,惊恐地自问他应该怎么办,最后决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假如他去求助,他就得承认他在夜间潜进大教堂,再说那对他已死去的兄弟也无济于事了。因此他决心让那一切保留原状,等明天早上门开了以后再让另一个人去发现尸体。他冲出去找萨尔瓦托,萨尔瓦托已经把那女孩带进修道院来了,他们把那女孩送走之后,两个人便回房去睡觉了——实际上他们都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在晨祷之时,当养猪人慌慌张张地跑进去找院长时,雷米吉奥以为尸体就在他前一夜留下的地方,等他发现死尸已被移到猪血缸里后,他感到十分惊骇。是谁把那具尸体移出厨房的呢?

  对于这一点,雷米吉奥也提不出解释。

  “惟一一个可以自由进出大教堂的人,就是马拉其。”威廉说。

  管理员的反应是激烈的:“不,不会是马拉其。我是说,我不相信……无论如何,我并没有说出任何对马拉其不利的话……”

  “别紧张,不管你对马拉其有什么亏欠。他知道你的事情吗?”

  “是的。”管理员涨红了脸,“他认为那是人所选择的行动自由,不愿加以干涉。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留意本诺。他和贝伦加及维南蒂乌斯有奇怪的关联……但是我向你发誓,我所看到的就只有这些了。要是我再获知任何事情,我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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