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她是在迷惑大家,表面上玩心很重,私下其实在使劲儿呢!”
“还有一个比喻。天空中总有鸟飞过,想徒手捉到一只的可能性绝对是很小的,但不等于没有,有人捉到一只,这就是破译密码。”
“‘光密’对于我们,能抓住一根鸟毛就不错了。”
“我们不能灰心,要琢磨出手的动作、姿态、敏捷度、准确性、弹跳力,然后看看天空中鸟有多少,它们飞行的速度、线路、特点、变化,再然后就该捉鸟了。”
“我老了,跳不起来了。我会帮你捉住‘光密’这只鸟,但绝不会帮她。”
“为什么?”
“为她过于鬼气!”
“但是老陈,跳起来的必定是她!捉住鸟的也是她!”
陈二湖叫了起来,说:“那你干什么?”
“她是我挑来的参赛选手,我是她的陪练队员。”
黄依依兴高采烈地拿着一沓照片,从宣传处里跑了出来,她回到自己宿舍开始处理这些照片。照片是安在天与别人的工作合影,也有他在运动会上、大合唱里的留念。黄依依把别人都剪去了,独独留下了安在天。各种各样的安在天,大大小小的,有的严肃,有的冲她孩子气地笑着……
忙活完这些事,黄依依就去找徐院长了。
徐院长问:“黄依依同志,找我有什么事?”
黄依依脸红了,说:“很遗憾,不是工作上的事。”
“不为工作上的事来找我,说明你对我更有信赖感。说,什么事?”
“安在天的事。”
“我猜就是。”
“我不把你当院长,只把你当一个大姐,当一个女人来说话。”
“这样好啊。”
“我看701的人都在这里呆傻了,男人个个像和尚,见了女人都不敢正眼看;女人个个像尼姑,谈了男朋友,连嘴都没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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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十六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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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院长虽然年纪大了,听见这话,依然有些害羞,她赶忙起身,关上了门说:“你小声一点。”
“我不怕人听见,我做不来这样死板的人,想做都做不了。”
“也不是这样。”
“还不是这样?首当其冲是你的副院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和尚。”
“可能是他爱人刚去世的缘故。”
“你见过他爱人吗?”
“他去苏联学习前曾经见过一面,小雨来701探亲,长得很漂亮,很文气,身材还很苗条,根本不象有过两个孩子的母亲。”
“可是再漂亮也已经不在了,走了,去了,难道还能长相守?”
“我也劝过他好几次了,他不能和一个骨灰盒走完这一辈子。”
“她是怎么死的?”
“这是个秘密,他不肯说。我听说是出了车祸。”
“我也听说过,还问过他,但他就是不说,什么也不说。我怀疑她……一定是他害死的。”
“这怎么可能,他很爱她。”
“但他更爱这份工作,为了完成一个任务,他什么人都会舍弃。”
“当然,在国家利益和个人情感之中选择,所有701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他更不例外。”
黄依依站了起来,说:“所以,在‘光密’和我之中选择,他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他怕什么?怕我顾此失彼,成了恋爱中的女人,丧失工作热情和斗志。可他知道吗?现在我这个样子,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被绝望毁灭了才情。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叫一声他的名字;每天入睡前最后一件事,是对他的照片道晚安,我的眼前、耳畔、心里,都是他的声音,他的身影,都是我和他认识以来经历过的全部的点点滴滴。徐院长,我求你,让他爱我吧,否则我真活不下去了。”
她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徐院长只好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说:“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这事急不得,组织也不能包办婚姻,慢慢来,先工作,忙起来就好了。”
黄依依回来的路上,看见疯子一个人站在石头上,抱着头,像在痛苦地思索什么问题。她禁不住地向他走去,步履轻轻的,表现出对一个被毁灭的同类足够的尊重。
疯子还是在说着同一句话,喃喃自语地说:“……我破译了‘紫金号’密码……是我破译的……”他对黄依依的到来一无觉察,她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说话。
忽然,疯子抬头看见黄依依,立即来了精神,冲上来抓住她的胳膊,大声地说:“我破译了‘紫金号’密码……”
黄依依没有被惊吓到,反而体贴地扶住了疯子,答应着说:“对,是你破译了‘紫金号’密码……”
黄依依把他扶回石头上坐了,自己也坐了。
黄依依:“老前辈,我知道,你很不了起,你是701的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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