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依依脸色苍白:“小查,你跟我说实话,我跟汪林的事你跟别人说起过没有?”
“没有,我发誓,我向毛主席发誓。”
“可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
小查快哭了,说:“依依姐,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那肯定就是我跟他太大意,被人看见了,事情暴露了。”
“文件上没这么说。”
黄依依苦笑着:“哼,那大概是为了保护我。小查,你该知道,我是个喜欢倾诉的人,我在这里没有朋友,只有你,我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看,所以我对你是毫无保留、毫无隐瞒的,什么事都跟你说,什么事都不瞒你。所以你也要为我负责,我对你没有秘密,但不是我对别人也没有秘密。”
“我知道。”
黄依依拍拍她:“知道就好,我相信你。”她转身就走。
小查突然叫了一句:“依依姐!”
黄依依回头问:“怎么了?”
小查哭了,急得直跺脚,说:“你怎么办呀?这该怎么办呀?”
门开着。安在天仿佛知道黄依依要来,所以坐好了在等她。
黄依依离开小查,直接就来到安在天办公室,公事公办地问:“安副院长,培训中心的汪林出事了你知道吗?”
安在天:“知道。”
“你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吗?”
“在他该在的地方。”
“你能告诉我吗?”
“为什么?”
“我想去看看他。”
安在天强压着火说:“你为什么要去看他?”
黄依依平静地:“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你想知道吗?”
安在天看着她说:“你有脸告诉我吗?”
“我为什么没脸告诉你?文件上说他‘道德品质恶劣,影响极坏’,大概就是指我和他相好的事。”
“对,你们之间是有秘密,是奸夫和淫妇的秘密。你是有脸告诉我,因为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垂头丧气,还得意洋洋……”
黄依依打断他:“我一向是敢做敢当的,我不是还想去看他吗?有什么不敢的。我不惹事,但出事了绝不怕事,真正担当不起的是你。”
“我怎么了?”
“你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他是可怜的替罪羊,所以我应该去看看他,这样才不至于丧尽天良。你既然不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只有再去问其他人打听。”转身要走。
安在天:“你别走!为这么一个男人,一个软骨头的家伙,你值得吗?”
“他是一个男人,无论他的骨头软还是硬,我都要去看他。我走了,如果你想跟我谈话,改个时间吧,这里是办公室,也不方便说私事的。”说着,走了。
安在天对她的背影,冷冷地:“你去保卫处看看吧,也许还赶得上。”
汪林跟在两名战士身后,从楼里出来,他拿着大件小件的生活用品,两个战士也帮他拎了一些。汪林像个逃难者一样,肩上扛着大包,手上提着小包,在明里暗里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拖拖沓沓地走过了大半个院子,上了一辆吉普车。这个过程之中,他始终没有抬头。
车里,他从身上摸出一封信,交给车窗外的童副处长:“麻烦你把这封信转交给安副院长。”
童副处长以为自己听错了,说:“谁?”
“安副院长。”
车子开走了。
黄依依气喘吁吁地往保卫处跑去。一辆吉普车过来,几乎溅了她一身泥,她也毫无知觉,继续跑着。
车里,汪林眼圈红了。透过他的脸往车后窗看去,黄依依还在跑着。
汪林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膝间哭了,身子一动一动的。
黄依依累得不行了,停了下来,头发贴在了脸上。安在天开着吉普车过来,在她身边停下,跳了下来:“黄依依,他离开保卫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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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十七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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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依依惊异地抬起头:“那他在哪儿?”
“他已经走了,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黄依依身子一晃,突然抓住安在天的衣服:“你……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刚刚童副处长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知道他已经走了。”
“他怎么走的?”
“被两个战士押送走的。”
黄依依“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安在天扶住她:“对不起。”
黄依依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情感,终于爆发了出来,她大声呵斥着安在天:“你跟我说对不起?你到现在才跟我说对不起,你不觉得迟吗?”
“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一个镜子已经被你摔碎了,你还要我对着它梳头吗?”
“镜子摔碎了,可以重新粘起来;人摔倒了,可以重新爬起来。”
“可我不会再对着一个碎了的镜子梳头,也不会在摔倒的地方爬起来……你走,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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