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毫不犹豫地从垃圾中把两只纸袋子分放在一旁,从其中各取出一个瓶子。借着点烟,老头先看了罗雪瓶子里的纸条。然后,老头看“小马驹”的情报,他打开瓶盖,从里面抠出一个更小的瓶子和一张纸片,纸片上写着:耗子,毒蛇有急货,请立即送给警犬。小马驹。
老头将小小瓶子塞到怀中,用火点了烟,也点着了那两张纸条,等它燃尽,然后麻利地骑车走了。
司令正在书房里看报,完了,他把报纸一丢,骂道:“一群饭桶,就在自己的鼻子底下,还让他们跑掉了!”
适时,司令太太送茶进来,听他这么一说,问:“谁跑掉了?”
“共匪,还有谁?这个毛泽东……”他欲言又止。
太太小心地:“今天我听广播上说,毛泽东用兵很神……”
司令打断她:“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
太太不服气地:“二十比一的兵力,那么好的武器,还有那么多的大炮,怎么就剿灭不了几个土匪呢?不是人家用兵很神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这边堵,那边放。哼,这样下去我看……看着吧……”
外面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太太:“谁来了?”
来的是黄一彪,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司令太太把他安排在客厅里坐下,司令从书房里出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谁啊?”
黄一彪起身,一个立正:“报告司令,是我。”
“你坐。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什么事?”
黄一彪又起身:“报告司令,我已经查明,下午你看到照片上的共匪就是张副市长的秘书吴天智。我们决定要抓他,请示司令有什么意见?”
“是吗?”
“千真万确。”
司令眉头一皱。
“他有共匪的代号,叫‘警犬’,还是个小头目。”
司令沉默了一会儿,决然地:“抓!为什么不抓?为什么不马上去抓,还专门跑到家里来请示我,难道你们抓谁我阻拦过吗?”只见他转过身,口气变得轻蔑,继而又变得凶狠,“抓不到活的,给我带尸体回来!”
黄一彪大声应和,跑了出去。
太太惊慌地看着司令:“你要不要给张副市长打个招呼?”
“这年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是哪方诸侯?天塌下来,有黄一彪顶着,他爱逞这个能。”
夜市里,几盏煤油灯将这里照得十分清楚:有人在卖水果,黄包车夫在等客。“耗子”也在这里,他手上捏着扫把,等着清场收垃圾。见有人乱丢垃圾,他不时地也唠叨两句。
一辆车开了过来,停下,下来一个很有派头的人,走近一看,原来是“警犬”。司机跟着也下了车,转到他身边,一副讨好的样子。
司机:“我来吧,你想买什么?”
“警犬”:“先看看。”
适时,“耗子”突然有板有眼地哼起沪剧。我们注意到,“警犬”似乎在很认真地听着。片刻,他很快作出决定。
“警犬”对水果贩子:“这个,来五斤,这个,要两斤。”说完,他回到车上,翻出一只纸箱来。箱子里有一些废物,他准备就地倒了。
“耗子”冲上来:“嗳,别丢,给我,给我。”
“耗子”接过纸箱,把废物倒在垃圾车上,完了又把箱子还给“警犬”。就在这纸箱交接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耗子”已将那个小小瓶子转到了“警犬”手上。
买了水果,“警犬”在老头的小调声中乘车而去。
吴秘书的小车停在那个“断剑”来过的院子里,他从车上下来,拎着水果进院门。幽静的院落,小径分岔,黑幢幢的阴影,显出几份鬼祟。穿过一条小道,“警犬”往一栋楼走去……
进楼有个门房,从小窗里可以看到所有进出楼的人。此时当班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姓金,也是地下党,代号叫“母鸡”。“警犬”一进楼,他就从小窗口里探出头来,跟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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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二十二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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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鸡”:“吴先生,回来了?”
“警犬”:“老金,回来了。有没人找我?”
“没见有谁找你。”
“警犬”郑重地对“母鸡”:“我有事,晚上还要出去一趟,给人送东西。有人找,就请他给我留条儿。”
“好的,有数了。”
“警犬”在黑暗中行走,在木地板上踩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上楼。进入房间后,在黑暗中“警犬”拉开了灯。
这是个套间,里间的门在进门右手边,外间布置得像书房兼会客厅。“警犬”进屋后,习惯地环顾了一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才过去拉上窗帘,坐在桌前。他先点了根烟,才掏出那个小小瓶子,倒出里面的纸条,看了起来。他做这些不惊不诧,很是平静,显然轻车熟路。纸条上写着:取消特使行动。电台频率改到123456。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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