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娜真是不领情:“哼,昨天晚上我根本就睡不着,你的呼噜打得山响,跟前线打仗一样,所以我又回去睡了。”
汪洋问钱之江:“老钱,我打呼噜吗?”
钱之江有些心不在焉:“……打的。”他起身,出了包厢。
众人看他出去。
唐一娜:“这个好人,闫京生死了,他心里难受。”
大厅里,散坐着吃饭的人。钱之江往洗手间走去。路过大厅时,他装模作样地掏手帕,却从口袋里带出一个纸团来,鬼祟地丢在桌子底下。洗手间里,借着镜子,他看到果然有特务过去拣起了纸团。
大厅里,特务背过身子,打开纸团一看,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是一页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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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二十七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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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之江的这次试探证实了他的担心,七号楼已经成为了一个笼子,他是飞不出去的鸟或是跑不出去的困兽。而他最为焦虑的,不是他本人,而是没有送出去的那份情报。
闫京生的尸体被白布包好,躺在一张长桌子上。几名特务正在清洁尸体。黄一彪陪着刘司令和代主任进来。
刘司令问:“昨天晚上你们给他上刑了?”
黄一彪:“对。”
刘司令:“他认了没有?”
黄一彪:“没有。”
代主任看了看闫京生,他显然想岔开这个话题:“嗯,是割了腕,他留下什么了吗?”
黄一彪递上血书。刘司令在看血书。完了,递给代主任看。
代主任:“刘司令……”
刘司令似乎是被闫京生的刚烈和忠诚打动了心,背过身去,他老泪纵横,唏嘘不止。
代主任轻轻一笑。
刘司令拭了眼角,冲动地:“我对不起他,多忠心耿耿的人啊,我怎么……”他痛苦地摇着头。
代主任:“刘司令,你不要难过,我依然认为,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
刘司令激动地:“这还用下结论吗?他命都不要了,就为了讨回一个清白,你还怀疑他?这对死者公道吗?”
代主任拍拍他:“老刘,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刘司令:“那还能怎么复杂呢?”
代主任:“当然,一个人以死来向党国表示忠心,这种精神可歌可泣。但针对闫京生,是不是确属这种情况,现在还不能盖棺定论。”
刘司令刚想说话,代主任摆摆手,继续道:“你听我说完,我认为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完全肯定他不是共党,因为他是共党的话,也同样有可能采取这种行动。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看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估计难逃一死,与其身败名裂地被枪毙,还不如自杀,落一个清净和体面。这样,正如他遗书中所说的,我们会善待他的家人和后事,这就是死而无憾啊。你想,有没有道理?”
刘司令沉默着。
代主任:“还有一种可能,你现在敢不敢肯定,楼里那些剩下的人一定就不是共匪,不敢肯定吧?这种可能更可怕,更恶毒,更具有共匪的特性。闫京生在遗书中不是那么坚定地告诉我们,钱之江就是共党嘛。好,如果我们相信他的忠心,很可能也就跟着相信他所说的话,把钱之江当共党抓了。但事实上钱之江并不是共党,这样造成的后果是什么呢?等于是闫京生以他的死来蒙骗了我们,把视线引到不是共党的钱之江身上,同时也成功营救了他真正的同党!你想,难道绝对没有这种可能吗?”
刘司令叹着气:“啊,应该有。”
代主任看着司令:“还有第三种可能……”
唐一娜一路哼着歌走进钱之江的房间。
汪洋问:“什么事值得你这么高兴?”
唐一娜:“闫京生死了,这还不值得高兴吗?因为他的缘故,我们几个才被半夜三更拉到这个鬼都不愿意来的地方,然后象个笼中之鸟,想飞出去,那是白日做梦,除非你突然之间长出了一对小翅膀。”她伸了一下懒腰,“我从此以后,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自由了……”
钱之江躺在床上。
唐一娜看了一眼钱之江,也许是想到了昨晚的事,稍有尴尬,道:“钱总,怎么样,我们这个还是去跳舞吧,又可以成为一对风光的舞会皇帝和皇后了。你放心……嫂夫人那里我会提前给你请假的,我嘴巴甜,多叫她几声姐姐,她一定就同意了。”
钱之江坐了起来:“恐怕今天我们还回不去……”
唐一娜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钱之江:“因为闫京生死了,而且是自杀。”
唐一娜:“他死是咎由自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钱之江:“但至少和我有关系。他的自杀说了两个意思。一,以死明志。杀身取义,宁做碎玉,不做全瓦,这是那些顽固不化的共产党一贯做派。二,以死明谏。他对我恨之入骨,他死则死矣,却不甘心我独活于世,所以要用他的死来嫁祸于我,最终使我和他共赴黄泉。身后风光无限,这是死人强加给活人玩的一个游戏。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说,我以前看低了这个闫京生,想不到他还是个不怕死的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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