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鼻子,用方便袋包手,把那截手臂拿出来。在饲养员的帮助下,用一斤猪肉从熊嘴里换出那颗烂糟糟的人头。
Y市刑警队长王树林带着法医钟庆顺随后赶来。
王树林一看那颗人头不禁皱眉。“这是怎么弄得?”
“熊啃的。”毛平说。
方便袋铺在地上,人头和手臂放在上面。
没有脸皮的头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相貌。分不出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一摊长发让人猜测可能是女人。
除了法医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站在较远距离。
老公安往往相信横死的人都有忿怨,死得越惨,怨气越深。
越恐怖。
骨食者 第二章 碎尸 4
钟庆顺小心翼翼翻弄那颗头,过了好半天,站起身跟王树林说:“死者头上和胳膊上遍布啃咬的伤痕。骨头都被咬碎了。是狗熊袭击的,没错。”
王树林问毛平。“你只找到了这两件残骸?”
“只有这些。”
王树林又找来了昨天和前天值班的饲养员,做了两份笔录。加上老孙,一共三份笔录。他又跟钟法医研究了半天,不停的点头。
毛平忍不住走上前问:“王队长,有眉目了?”
王树林说:“小钟经过检查断定。残骸基本上都是动物啃咬过的齿痕。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在这三天里,三位饲养员都没有发现附近有人争斗,吵架,或者形迹可疑。基本可以排除他杀可能。通过种种迹象推测,是某位游客失足坠落熊池,被狗熊咬死后吃掉了。”
“失足坠落?”毛平看了看熊池边上半人高的栏杆。
“这种事在其他城市不是没有发生过。”王树林说,“个别游客不守规矩,喜欢跨过栏杆逗动物玩耍。碰上运气不好的把自己命都搭上上了。”
毛平手下一名片警插话:“有没有可能自杀?”
王树林和毛平都笑了。
王树林说:“一个女的想自杀,选择让狗熊吃掉?”
毛平瞥了一眼地上瘆人的头颅,说:“这里有个小问题。”
王树林疑惑的看着他。
毛平说:“如果游客逗熊时不慎跌落,通常应该在游客相对较多的时间段吧。可假如那样的话,肯定会有其他人看见。为什么迟迟没有人报案?也就是说,死者来时要么在黎明,要么在深夜。四周根本没有人。可是,谁又会在这个时间里看动物呢?”
“那不过是你的假设而已,”王树林不以为然。“世界上无聊的人本就很多。谁敢保证没有那样的人?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经常深更半夜钻坟茔地练胆量。你说,正常还是不正常?何况现在还有几个人到动物园看动物?今天星期六,你看周围有几个人?没有目击者也属正常。”
毛平又说:“王队,还有一点,你注意到没有?”
“什么?”
“只剩一颗头和一只胳膊。难道狗熊吃的这么干净?”
“呵呵,”王树林笑了。“你没看看这些可怜的家伙天天吃的都是什么。比现在和尚吃的还素。你扔给它们百八十斤肉。它们都得抢疯了。”
骨食者 第二章 碎尸 5
虽然心有怀疑,想想王树林的分析也不无道理。毕竟,断案不是推理小说,普普通通一件案子出现在了头十页,看看后面还有三百页。准知道还有下文。何况人家刑警大队长和法医都达成一致了,自己一个小小的片警何必讨人嫌呢?
中午,毛平请王树林和钟庆顺吃了一顿便饭。他们下午带着人头人手回去写案情报告。然后联系本地报社,在报纸中缝登上寻人启事。注明,如一个月内无人认领。尸骸自行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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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平直到晚上吃饭时,仍不由自主的回想那颗恶心的脑袋。偏赶女友今天心情愉快,做了一盘四喜丸子,故意多放肉,每一个都跟婴儿脑袋差不多大,肉呼呼的摆在眼前,就是没有鼻子眼睛嘴而已。他强忍着没吐到桌上。又不好驳女友面子,咬牙瞪眼硬往嘴里塞。
他并非没看见过尸体。调到派出所任所长之前,他曾在刑警队干过两年,抓过杀人犯,看见过呲牙咧嘴惨死的被害人。今天却不知为什么,一想起上午看见的那颗头,特别是那捧长发。他就感觉后脊梁阴冷阴冷的。
晚饭后,他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位他曾经的公安大学同学,现在追查一名外国籍逃犯,明天要来Y市,提前跟他打个招呼
毛平说,明儿我去接你。心里暗自吃惊,难道跨国罪犯躲藏到了这里?不知是什么来头?
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容易睡着,一会儿梦见那个同学,一会儿梦到在水里游泳。四周全是墨绿墨绿的水草。他一口气潜到水底,猛然看见水草长在一颗颗女人脑袋上。每一颗头都没有脸,都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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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6日,星期日。
毛平早早来到Y市火车站出站口。列车准时。罗炎麟穿着黑尼大衣,拖着精致的拉杆箱,随着人流走出,有一种鹤立鸡群的风度。
看见毛平,数年不见,他也没有表现出特别惊喜,只是微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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