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周以来探险队已经走遍了远离一切文明、失去了补给的刚果河源头地区的原始森林。由于设备失灵使无线电联系也中断了,当地的挑夫一个又一个地不辞而别,并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形势是令人绝望的,因为恰恰是在完善的技术时代里回到原始的环境下会意味着无可置疑的覆灭。非洲人拉斯楚拜与德国探险队长霍夫迈斯特博士及俄国的两位科学家博涅夫和斯特拉乔夫一起在深不可测的、失去了任何援助的、被一片人迹从未到过的可怕荒野所包围的原始森林中失踪了。即使在高高的、浓密的树尖上响起喷气式发动机那样大的噪音,它也不过就像一个号角那样连几公里远的距离都传不到。
食品和药品都变得短缺起来。
霍夫迈斯特博士,一位很瘦的六十岁男子,在叹息着。
“让这些神奇的蜜蜂见鬼去吧!延长生命,我们现在不需要用蜜蜂来延长生命,而是需要几个罐头和适当的运气。拉斯,您是我们当中惟一了解这个国家的人。如果有人能提供帮助的话,那就是您了。”
他们坐在帐篷前那冒着浓烟的营火旁边。他们只能找到湿的木头,因为阳光从来也照不到这么深的地方。
“我虽然生在非洲,但我一直生活在印度和莫斯科。”这位黑皮肤的楚拜解释说。
“您的父母,您的祖先都曾住在这里,他们把他们的知识和本能遗传给了您,只有您能找到穿过这迷宫的路。我们几天以来试图找个居民点都没有找到,现在我们已经精疲力尽了,我们当中只有您不得不一个人继续前进。您,拉斯。”
拉斯很害怕。他的爷爷奶奶一辈,甚至于他的父母,为争取他们的独立还肯定与白人战斗过。他们都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和难以通过的原始森林中生活过,并靠狩猎来养活自己。但他自己却与他们相隔了一代人,他对于荒野危险的了解究竟有多少呢?几乎一无所知。他摇了摇头。
“这是无意义的。这一点我很清楚。我一个人绝对找不到路。没有人知道有没有人还在这片荒野上生活,土著人都住在海边或草原上,就连很少有人知道的一些部族也受到了文明的吸引。动物已占有了这片地区,我怎么能一个人找到通往人的道路呢?”
当他说着这些的时候,在他思考的眼睛前面出现了一幅遥远过去的图景。在苏丹广阔的草原上曾有一片绿洲,这片绿洲起初发展成了一个小村子,后来又发展成了一座真正的城市:欧拜伊德。他的父母在那里住过,他也在那里出生,他还在那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儿童时代和青年时代,年老的族长总是坐在村庄池塘边的猴面包树下给孩子们讲着他的故事。拉斯能多么清楚地想起他!或者他的父母……
“这是本能,拉斯!”探险队长说着,并将他从他的梦境中拉了回来。“不仅罗盘能够定向,本能也可以定向。您的父母在他们的儿童时代时还是野人,您绝对不要忘记这一点。您自己的文明也只是一层很薄的皮,这张皮随时都有可能被磨破。如果我们当中的一个人有幸存下来的机会,那就是您。所以说,您也是能最早给我们提供援助的人。”
拉斯慢慢地看了一个人又一个人。德国人紧靠着营火待着,似乎已经冻坏了,尽管天气很暖和,并有些闷热。他在烤他被沼泽弄湿了的靴子。
博涅夫坐在一棵已经腐朽了的树干上,愁眉苦脸地望着自己的前面,枪就立在他的身边,可是枪里只还有两颗子弹。探险队长充满期望地注视着拉斯。
那个非洲人在叹息。
“您是领导,博士。既然您愿意,我就试一试。但我不知道……”
“我们会再见的。您带上一支枪和五发子弹,我们还剩下十发子弹供打猎用。另外您还可以得到您那份药品。水是足够的,您必须打猎。”
“换句话说:没有食品了?”
“没有食品了,食品太缺。对不起,但我看不到其他的出路。您今天就上路吧。”
拉斯知道任何辩解都没有意义了。他服从了命令,并简单的与其他人告别。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走进了浓密的矮树丛。他走过去以后,朋友们眼前的树枝又聚拢到了一起。朋友们坐在小片的林中空地上,目送着他远去。
一开始情况还不那么严重。拉斯找到了一条由动物踩出来的小路,便顺着这条小路往西走。如果我这样走上一千公里,他痛苦地思索着,我会走到海边的。只是用这个速度恐怕需要几个星期或几个月。那是毫无意义的。可是我应该怎样做呢?或许偶然的事件可以帮助我,我碰到某个正在迁移的游牧民族,或者俾格米人,或者……
欧拜伊德!
假如他留在那里,他肯定会过得很好,或许他已成了老师。在欧拜伊德,他的妹妹还住在属于他们的房子里,他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一个声响使他吓了一跳。
那是一只猴子在原始森林的树尖高处发现了这位少见的漫游者,它的叫声激起了长时间的回声。拉斯在考虑该不该向它射击,但他并不觉得饿,尽管他今天几乎什么也没有吃。他又抖擞精神上路了。
天很快就要黑了,他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不能在地上过夜。他必须找到一棵能够够得到第一个桠杈的树,这不是那么容易的。当天几乎黑下来的时候,他发现一棵倒了的大树。这棵大树把矮树丛砸出了一个缺口。他顺着树干爬到了一个很大的树桠处,从那里,他又向上爬去。一大堆乱树枝和一人粗的枝杈就构成了窝棚 ,距地面有20多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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