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医生们看到这个奇怪的病人时,也吓了一跳。不过,他们决定用麻醉剂将小葛麻醉,然后用锯子将那木头分开。
这天午后,医生便开始进行手术。他们替小葛注射了麻醉剂,令他陷入昏迷状态。然后,一个医生用锯子试将那木头锯开。但说也奇怪,那木头才锯开一点点,鲜血便像喷泉般流出来。
医生吓了一跳,不敢继续。另一个医生在注视小葛的身体,摇摇头说:「不行,这些鲜血是从小葛身上流出来的。快替那木头止血,否则病人会失血过多。」
当小葛醒来时,医生对他说,非常抱歉,他们必须另外想一个更完善的法子。
但从医生的表情看来,小葛知道,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法子。
这天晚上,小葛梦见一个女人来找他。这女人和林丝丝一模一样,正是那天化成木头的新娘子。
「你是……丝丝?」小葛问。
「不,我是另一个女人。你知道的。」
「是的,我正要找你,仙子,」小葛苦著脸说:「请告诉我,我甚么地方做错了,要受这样的惩罚?」
「不错,你问得好,」那女人冷笑说:「记得六年前吗?你在山中伐木,走过我身边,在我脚下撒了一泡尿。那还不算,临走时,你又在我身上砍了一斧,令我受伤不轻,足足一个月后才复元。」
「噢,」小葛若有所悟说:「你是那山中的百年老树,那个要四五个人合抱的大树?我真该死,当时不该恶作剧地在你身上砍了一斧,那时我已觉得奇怪,为甚么树身上会隐隐有血迹,原来你是……」
「不错。姑念你平日没有作过甚么坏事,所以我只在你结婚的一天给你小小的惩罚,聊资警戒。」
「那么,甚么时候我才能复原?」小葛心急地问。
「一个月后,不多不少,还有你要自己设法走到山中向我赔个不是,我才会饶你。不准乘车,或由别人抬你去,懂吗?」
「可是我的手脚抱著这木头,连成一块,叫我怎样走路?」
「那是你的事情!」那女人说完一笑走开。
小葛醒来,对梦中所见记得清清楚楚。第二天,当林丝丝来看她时,他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原来这样,」林丝丝说:「看样子你一定要照她的说话去做。」
「可是我手足不能动弹,怎样能走去山中?离这里大概总有五十里吧?」
「有一个办法,你可以慢慢在地上打滚。」林丝丝望著他说。
「打滚?你疯了,从这里滚到山中,恐怕连我的骨头都没有了。」
「除此之外,还有甚么法子?」
小葛沉吟不语,脑海中在作剧烈的交战。如果在路上打滚,那是十分难堪的事情。但如果不,看来没有别的法子可摆脱那根木头。
他考虑了一天,还无法决定,到了晚上,他身体被木头夹著的部分,又痒又痛,好不难受,最要命的是他两手一动也不能动,想轻轻搔一下也不行。
他发出断续的呻吟,不停转动身体,以减轻身上的麻痒。
半夜里,他蒙胧入睡,又梦见那女人来到他的跟前。
「怎么样?」她含著恶作剧的笑意:「你服了吗?如果不照我的说话去做,你的身体会越来越痒,直到你痒死为止。」
「不,不,求求你,」小葛在梦里哀求说:「我一定照你的说话去做,请你先止了我身上的痒。」
「还不能,走著瞧吧。」说完,那女子便离去了。
小葛醒来,不知受了她的恐吓还是甚么,只觉得身体更痒,痒得他一分钟也不能忍受。
第二天一早,他见著林丝丝,急不及待说:「我愿意在地上打滚了,让我们动身吧。」
于是,两个男护士把小葛抱到医院门外,放置路上。小葛开始在路上慢慢向前滚过去。
看热闹的人围拢了一大堆,他们指指点点,把小葛作为取笑的对象。小葛面红耳赤,十分难堪,好几次,他想叫林丝丝雇一辆车子,让他坐上去,但林丝丝阻止他。
小葛起初勉强向前打滚,只滚了二三十次,他的骨头已经隐隐作痛,全身沾满了泥浆,那样子好不狼狈。城里的人越来越多,把他当作怪物看待。幸亏小葛有一些村里人,还有林丝丝和老林夫妇在旁边阻挡著看热闹的人群,否则小葛会寸步难移。
好不容易来到城外,已经花了约两个钟头,小葛全身被汗湿透,筋疲力荆林丝丝在后面帮他,推他一推,他便滚一滚,眼看他衣衫破烂,身上擦伤多处,她心里十分难过,背转脸偷偷垂泪。
中午,他们歇了一歇,几十个同村的人,围著小葛坐下,把带来的乾粮取出裹腹。林丝丝也喂小葛吃一点东西,这情况有点像野餐,但众人的心情非常沉重,情况与野餐大异其趣。
那些看热闹的人始终在后面跟著,这时已聚拢了近千男女,漫山遍野,或坐或卧,一些小贩乘机把食物车子开来做生意,顿时像个「嘉年华会」。
美国人是简单、热情、友善的民族,开头时,他们确用滑稽的眼光去看小葛,但后来当他们聆听小葛的遭遇后,便又寄予十二分的同情。小葛再恢复向前滚行时,他们便替他打气来。每滚一下,山前山后的群众便喝一声采。这样,小葛的心情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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