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清冽转为温润的嗓音,像上好的丝绸滑过白玉,娓娓道来:“美人这样才赏心悦目。”
霓衣女子愤恨地猛一扭头,避开宰辅大人的触碰。
“性子倒是挺烈的,不过……”
青筝听到这里,就想撇一下嘴角,下一句不会是话本子里写的那样:“不过我喜欢”吧。
“不过扔去喂狼倒是挺合适的。”
青筝正想撇下的嘴角,僵在一半。
这是堂堂宰辅大人会说的言辞吗!
“呵呵,”闵明升见霓衣女子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恐,又低笑了一声,“玩笑话罢了,不必当真。”可那表情明晃晃地在告诉大家,宰辅大人一言九鼎,没说玩笑话。
周遭一片寂静,连之前斗武打翻的酒壶,缓缓流泄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宰辅大人戏称自己说了一句玩笑话,可没人真的敢附和笑几声。
入门来的短短几句,完全颠覆青筝对宰辅大人的预判,或许会伪装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或许会是表面博学谦和,背后插人一刀的笑面虎,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肆意张狂,毫不掩饰自己的权臣形象。
身体的阴影投在霓衣女子身上,宛如一片乌云笼罩过来,压迫得霓衣女子对接下来的未知感到恐惧,被扣住的身形想极力挣脱这片阴霾。
闵明升向旁一侧摊开手掌。侍卫立即意会,将一把匕首搁在掌心上。
匕首在掌心上转了个方向。手掌的主人并没有拔匕首出鞘,而是捏住匕首尾端,把柄向下。
扣着霓衣女子的宦官似是十分熟悉操作流程,拖出女子的一只手按在地上。
匕首的把柄轻轻搁在霓衣女子的指尖,温润的嗓音再次响起:“你主子是谁?”
女子紧咬着牙关,不肯出声。
捏住匕首尾端的手指往下一按。“喀哒”一声,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凄厉的叫喊让一旁观刑的老大臣们不忍直视,稍稍侧过了身子。
“没事,我还有时间,你也还有骨头。”
闵明升满不在乎地将匕首挪向第二个指节。
“啊!”又是一声痛苦的尖叫。转眼之间,霓衣女子满头大汗,松开的发丝湿哒哒地贴在前额。面上血色已经完全褪去,如纸般惨白一片。之前还轻甩水袖,娇艳欲滴的美人儿,此刻风华不在,狼狈不堪。
匕首紧接着挪向手掌。美人儿再也跪不住,趴在地上。
匕首还是没有放过她,继续搭在手腕上。
“咯!”这一声是响亮的手骨断裂声。惊得稍稍侧过身子的老大臣,忍不住肩膀一抖,却仍然不敢出声相劝,深怕落到一样的下场。
在匕首一寸一寸打断手骨至胳膊肘时,霓衣女子已经完全没有叫喊的力气。抖着身子,趴在地上,多是出的气,少进的气。
嘴里气若游丝。
闵明升起身,接过一旁侍卫递过来的手帕,将手掌,连指尖一起,擦得干干净净,随手一掷。仿佛对刑审的结果并不关心,招手示意李公公上前倾听。
李公公努力维持着一丝勉强的笑意,问道:“谁指使你的?”
“郎中令孙维。”
在李公公走前去问话时,画阁内的每一位大臣都竖起耳朵仔细听。可一听到这个名字,恨不得立即把耳朵藏起来,目光移开,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郎中令孙维,是明明白白/太/子/党的人。
这一招供比直接供出太子殿下还更为有力。今上本对威胁皇权的事尤为敏感,这次即便不直接废了太子,也会在今上的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会一日一日生根发芽,总有一天会成为压死太子殿下的最后一根稻草。
政治嗅觉敏感的大臣们已经在心里默默估量,接下来要怎样选择,路子才能走得稳妥。
太子殿下如遭雷劈,一下子腿软,跪行向今上,手抓住今上的下摆,声催泪下:“父皇!冤枉啊父皇!儿臣是真的完全不晓得此时!孙维!孙维他暗自谋划,儿臣确实是完全不知啊!”
今上皱起眉头,扯开被拽住的下摆,示意李公公把这个皇长子拖远一点。
不知情?!哼,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情?!
退一步讲,就算真的不知情,倘若太子平日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做属下的如何能谋划此事?!
今上失望透顶,不去看这位皇长子一眼。明明当年皇长子出生时,今上龙心大悦,大赦天下,立马赐了一个“璟”字,以示恩宠。
而如今,一知道皇长子对老子的驾崩迫不及待时,所有的恩宠立马分崩离析,荡然无存。
三公主被这一变故惊呆了,被兄长的痛哭流涕声惊醒,猛地扑向奄奄一息的霓衣女子,抓住她的细肩使劲摇晃:“你胡说!你诬蔑!说!你受谁指使的!”
霓衣女子突然决绝一笑,爆发惊人的力量,挣脱出宦官压制的另一只手,揪过三公主的头发,张嘴咬住三公主耳垂上挂着的金坠子,一口吞下。
在侍卫和宦官七手八脚的掐脸卡喉下,两眼一翻,死绝。
青筝轻微叹了一声,叹三公主这个莽撞的性子,不仅亲自断送了可以翻供的可能,还亲手推自己兄长向更深的深渊。
今上见三公主这一举动,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三公主为保皇长子,趁乱杀人灭口,以免刺客吐露更多谋逆之事。愤怒的手指直点香消玉殒的刺客,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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