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很少，也难怪这老头要到路上拉客，这酒肆前面是客人的座位，后面就是伙房，此时仿佛在烹煮着什么，滚水沸腾，幻化白雾。
“叶国国都啊，那可是个好地方，再往前翻一座山就到了。”
小老头皮笑肉不笑地道：“只是如今，这路上不太平啊……流民肆虐，又有旱灾，赤地千里，百姓易子而食……当代国君，宠信国师，已经连杀七个言官，还搜集童男童女炼丹，此时国都中一片大乱，你真的要去？”
“老丈此言，不像是普通人啊？”方元意有所指地道。
“呵呵……小老儿只是迎来送往，四面八方的人见多了，略知一二而已！”老头矜持一笑：“并且，就是这前方的山，也是不太平呢，在山上，最近来了一头大妖，专好吃人！”
咕噜！咕噜！
就在说话同时，他旁边的锅子里面，滚水沸腾，漂浮出一物，好像是一只人手。
“怎么样？客官要不在本集中歇息一夜，再来几碟包子？”
小老头笑容变得更加诡秘：“咱这里的包子，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吃。”
“莫不是人肉馅的？”
方元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
“客官您猜对了，正是人肉馅的！”
老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绿芒，整个人的形貌一下变得狰狞起来。
街道之上，原本走路的小伙、卖衣服的大婶、切肉的屠夫尽数停下动作，转过脸来，现出同样散发着绿芒的眸子。
浓雾升腾，整个集市的构造一下变得虚幻。
大量的人影围拢过来，面色淡漠，双腿消失在雾气之中。
“伥鬼？！”
方元却是早有预料，叹息一声。
猛虎不仅食人，更善拘魂，那些被猛虎拘拿的魂魄，为了自保，便只能协助猛虎为恶，这就是为虎作伥的由来。
但此时，整个集市中的伥鬼，少说也有着四五百之数，这就非常恐怖了。
呼呼！
微风吹拂，集市彻底消失，宛若海市蜃楼一般，但那些伥鬼却是越来越多，蓦然合拢，将方元围在中心。
“前面吃人的妖怪，实际就是你们的主子吧？”
方元看了看周围，只是一块荒山野领，不由笑道：“区区鬼物，也敢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作死呢？还是作死呢？”
他轻轻一喝，身上一股强大的气场骤然升腾，以他为中心，带着浩然的意味，不断扩张。
诸多伥鬼惨叫一声，连忙退避，身形都呈现出一种融化的趋势。
浩然正气，其鬼不神！
方元当然不是儒生，但三千大道，殊途同归，又教了十几年的书，模仿儒家手段自是手到擒来。
此世的儒者，精炼一口浩然正气，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据闻修炼到大成，一声呵斥，鬼神退避，如同天威一般可怕。
曾经就有一位儒者，当头棒喝，将半座城的邪修活活吼死。
方元当然没有到这种境界，但吼死几百只伥鬼，却也是小菜一碟。
“啊！”
大量的尖叫传来。
在方元面前的老头，脸上浮现出惊骇欲绝之色，看着一团白气在方元身上升腾而起。
对普通人而言只是毫无作用的气流，但在他们看来，简直宛若太阳真火一般，身上血肉飞快消融，化为一道道黑气，最后整个形体都化为虚无。
仅仅只是刹那间，就有三四十头伥鬼魂飞魄散。
这种变故，立即惊动了躲在它们身后的黑手。
“嗷嗷！”
风卷云动，虎啸山林。
恐怖的声浪席卷，与浩然正气相互抵消，总算保住了一部分伥鬼。
而在惊天动地的怒吼中，庞大的黑影也是不断靠近。
“果然是头老虎！”
方元望着前来的妖物，天眼望气术一扫，面色却又有些诡异。
来得果然是一头巨虎，吊睛白额，庞大如山，带着统摄山林的霸气。
但略微令方元有些诧异的，还是在它身上隐藏着的某种深沉气质。
“魔性？邪气？倒也难怪……这头妖兽，只有十八岁？也是受到当年心魔的污染而成就的？”
人可以受到心魔的污染，妖兽自然也可以。
但这头巨虎的成长，就有些可怖了。
它十八年的成就，就相当于别的妖修一百八十年，甚至一千八百年！
“嗷嗷！”
此时，巨虎望着方元，似乎下一刹那就要扑来。
突然间，一阵旋风席卷，将它整个包裹，等到消散之时，原本山岳一般的巨虎却是消失，原地浮现出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
“找到你了！梦魔！”
这个少年的眼睛十分特别，只有眼白，此时面容呆滞，吐出的话语却是令方元一惊。
“你是……虚无之君？！”
方元面色肃然。
虚无之君，最擅长分神化念，潜伏魔意，号称分身万亿，不死不灭。
这头巨虎显然也是它一道魔念的寄居体，甚至，应该还是比较重要的一个，发现方元的踪迹后，立即夺取控制权，显化而出。
仅仅只是对话，方元就感觉到一种虚无的概念，已经袭击而来，侵蚀着自己的本质。
这并非元神、又或者物质的攻击，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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