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贞面色一紧。毕竟,此梁宜贞非彼梁宜贞,是她鸠占鹊巢。
梁南渚凝着她:
“怎么,想起来了?心中有愧?”
梁宜贞绷紧唇角,心脏提到嗓子眼。
他忽凑近:
“你今日敢对他放虫子,明日就敢对旁人下毒吧?反正也不是没干过。”
嗯?不是质疑身份么?
她一瞬松气,气势顷刻回来:
“我干什么了我?”
“你还想干什么!如今不玩毒药玩机关术了?还学会招惹朝廷的人了?”他厉声,“听着。我回来了,家里、外边,你休想再惹事!”
玩毒药?惹事?
梁宜贞满心懊恼,比窦娥还冤。
原主啊原主,你到底捅过多大的娄子!
“还有…”他目光落在穗穗的挎包上,一把扯下,“这个没收。”
穗穗惊愣,不及反应时,梁南渚已然起身,又成居高临下之势。
他小腿一缩,梁宜贞骤失重心,啪唧一声。
方才是四脚朝天,现下正个大马趴。
她把头埋进臂弯,大庭广众连摔两大跤,只觉委屈又丢人。
梁南渚拧眉,打量半晌:
“诶,别装死啊,自己起来。”
嗯?
担心啊。
梁宜贞眼一亮,抬起头来抱膝而坐,堆了满脸的可怜相。
她噘嘴,伸出一只手,水汪汪的眼睛一动不动望着他:
“大哥,宜贞起不来。”
梁南渚心头一梗。
她还会卖可怜?
这什么神态,怎么怪糟糟的。
她又眨巴两下眼睛,指尖摆了摆:
“腿疼。”
梁南渚绷脸负手,指甲却不住抠掌心。
扶?不扶?
“大哥——”她故意拖长尾音,咬唇看他。
真个祸害!
也罢!
他深吸一口气,倾身向前缓缓伸出手掌,越来越近……
梁宜贞目光一定,瞬间握住,向下猛拽。
啪唧!
又准又快。
他一个不稳,跌坐如山。锦灰袍子沾满水渍与泥点,与身旁女孩子无二。
“哈哈哈!”
梁宜贞一面捧腹一面狠拍青石板,泥点子溅得到处都是,还沾了满手泥。
她一愣,手掌翻覆看两眼,很自然在身边人的锦袍上蹭了蹭。
什么!
梁南渚双眼瞪如铜铃。
路子太野了吧?
这个混账!
他嫌弃拎起她的手腕,脸已黑如锅底。
“嘿嘿。”梁宜贞干笑两声。
还笑?
妈的!
噌。梁宜贞忽觉面颊一凉,说时迟那时快,梁南渚已在她脸上抹下几道泥。
还丢来一个傲慢的眼神。
这人!
梁宜贞岂是好服输的?!
她心一狠,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不到半刻,只见两个泥人“扭打”一团,惨不忍睹。
穗穗没躲太远,也溅了一身泥。
她倒不恼,托腮四顾,唯有…逢春干净着。
不合群啊。
心下认定,拔腿就去追逢春。
原本安宁惬意的春日花荫,乱七八糟哄乱一片,惊得春鸟四散横冲直撞。
…………
“你们干嘛呢?”
正路过的苏敬亭一脸茫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家伙…在跟宜贞小姐…打架?
众人闻声一怔,四周看看,又兀自审视一番。
什…什么情况?
梁南渚缓了缓,最早起身。
他轻拍袍子,不疾不缓气度从容,向苏敬亭轻点一下头:
“老苏,告辞。”
说罢举步而去,在众人不及反应之时,已消失无踪。
梁宜贞愕然。
这是…溜了?
她梗得猛咳两声,跌跌撞撞起来。
苏敬亭正待相扶,可这一身泥…又不知如何下手。
梁宜贞干笑两声。
她四下扫了一圈,一句话不留,灰溜溜逃走。穗穗与逢春忙跟了一串。
花荫下只是一片空荡荡的狼狈,再无半个人影。
这都一家子什么人啊!
苏敬亭怔然,又蹙眉。
我是谁?我在哪?刚刚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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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混账事
水气氤氲,沉香袅袅,在浴池中蔓延似薄云。
梁南渚光脚踏上池沿,披一挂白绸短衫,小腿的线条在水汽中若隐若现。
长发倾泻而下,半挽一支素玉簪,恍若腾云驾雾之仙。
他肩头轻抖,绸衫顺势滑落。天窗洒下月光,正映衬他的寸寸肌肤,柔和而皎洁。
脚趾试了试水温,便缓步下去。
谁知水刚没过小腿,他肌肉一紧,不由得拧眉。
满是泥泞的外袍胡乱丢在角落,时刻提醒着今日的“壮举”,刺眼又扎心。
“祸害!”
他鼻息一哼,宽阔的背脊靠上池壁,双臂架在池沿,仰头枕着。
怎就跟她闹了起来?
妈的!
顶天立地十八年,还从未如此丢人过。
起初听鄢凌波与苏敬亭说她好话,还怀疑是自己带了成见,抱着几分她能改好的幻想。
如今看来…改好是不可能改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好!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祸害更祸害,混账更混账!
梁南渚面色难看,就着池水抹一把脸。水珠顺着俊美轮廓滴落,滑过凸起的喉结、白净的胸膛,又归入池中。
“腾子!”他没好气,高唤小厮,“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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