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梁宜贞摆手,“眼下的境况,你要歇息好才能保护我们啊。况且…”
她指指梁南渚:
“我得看着他。”
让他一夜安眠。
难得一次的安眠。
逢春也不劝,兀自去睡了。小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这是凌波主子的安排。
月光透过纱窗,暮春的夜依然有些冷。
梁宜贞披了件衫子,在脚踏边侧身坐下,双手恰撑着床沿托腮看他。
微弱月光映上他面颊,似一方精心雕琢的美玉。
坚韧,又温柔。
温柔?
梁宜贞微愣,旋即自嘲一笑。这个词,怎么会与梁南渚沾边呢?
大概是夜深了,脑子不灵光。
不过,不论性子如何,这张脸的确是很好看的。
她不自主伸出指尖,轻轻抹过他鼻梁。
…………
洛阳,深夜。
月色还是同样的月色,只是站在屋顶上看,更见出冷清来。
红痣男人摩挲拇指的扳指,微微仰头望月。
“大人,这两个蠢货怎样处置?”男人声音深沉,与夜色很和谐。
他压着二人跪在屋顶的瓦楞上,二人颤颤巍巍,膝盖渐渐渗出血。
“他们不是蠢,是野心太大。”红痣男人呵笑,“着急立功嘛,对不对?”
跪在瓦楞上的二人声音发抖:
“属下知错。”
红痣男人半回头:
“你们赶着立功,是想坐我的位置?”
“属下不敢。”二人猛颤抖,瓦片滑落。
啪。
下面巷子传来回响。
“没用不敢。”红痣男人钩唇,“实力不够的人用‘不敢’来掩饰。事实上,谁不想往上爬啊?”
他咂嘴:
“不过…可惜了。你们最大的蠢,不是背着我打草惊蛇,而是在我面前自曝其短。”
二人面色铁青,强忍着膝盖的痛。
红痣男人接着道:
“你们自己说,你们杀个小丫头片子也杀不掉,我怎能指望你们刺杀梁世孙?而去你们打草惊蛇,我不得不改变计划,这…很麻烦啊。”
红痣男人摇头懊恼。
二人倒吸一口气,连连磕头。咚咚咚!额角已见血迹。
“大人,属下真知错了。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
红痣男人摇摇头:
“吵死了,打扰本官赏月的雅兴啊。”
押他们的人忙道:
“大人请吩咐。”
红痣男人沉吟,把玩扳指:
“今夜的月色不够红啊。”
二人一愣。
红?
月色怎么会是红的呢?
呲!
不待反应,押解之人已抹了他们的脖子。鲜血似细泉喷涌,喷满红痣男人的扳指。
他这才取下扳指,对着明月,其上还在滴血。
一滴,一滴…打在斑驳瓦片上,散开血腥气。
他眼睛眯了眯,目光透过扳指的洞:
“这才是赏月嘛。梁世孙与宜贞小姐都是读书人,他们应该能明白,红色的月亮…好美啊。”
…………
近郊一声鸡鸣,晨光破晓。
梁宜贞蹙了蹙眉,才缓缓睁眼。她在床上翻了一圈,抱紧被褥。
忽而睁大眼。
不对啊!
她怎么在床上?梁南渚呢?
左看右看,竟不见他身影。昨日的一切,难道是个梦吗?
“醒了啊。”
这声音…梁南渚!
只见他已穿戴齐整,发髻一丝不苟。整个人神采奕奕。
梁宜贞有些发懵:
“你不是…在…我床上…”
她挠挠头。
梁南渚睨她一眼,已转身端坐案头,咬一口糕饼:
“吃早饭吧。”
梁宜贞凝眉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被子,渐渐回过神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分道
梁宜贞蹭着穿上鞋,噔噔跑到他身边坐好,只凝着他不说话,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梁南渚背脊一麻:
“你看什么?”
“看你啊。”梁宜贞托腮打量,“的确精神多了。”
她点点头:
“嗯…也更好看了。”
梁南渚呛两声,推过去一叠玫瑰酥:
“吃你的饭。”
梁宜贞看一眼,偏头:
“不慌嘛。我问你,我这个‘大枕头’如何啊?”
梁南渚正要喝粥,手一顿,僵直不能动。
对于昨夜的行为,就跟喝酒断片一般。
要不是醒来看到梁宜贞趴在床沿,他打死也不敢信,自己居然在她床上睡着!还抱着她小半夜!
梁南渚面色发青:
“近来太疲累,怪我唐突。”
梁宜贞憋笑:
“睡过之后才说唐突啊?下次可不行。”
“没有下次。”他绷着脸。
梁宜贞轩眉:
“那就拭目以待咯。”
这样丢人尴尬的事,怎么还会有下一次?!虽然兄妹相称,但那也是男女授受不亲。
这祸害,要不要脸!
梁南渚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火。
梁宜贞目光不离,他的一切情绪都看在眼里,只笑道:
“我若是要脸,你能安稳睡一夜么?”
梁南渚一顿,渐渐搁下粥碗。
多少年,没有这样安稳睡过了?他自己也记不清。
“所以说,”梁宜贞凑上脸,“我要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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