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贞憋笑,收回目光不再逗他。
梁宜萱看了看她,心下暗自松了口气。她没因自己受罚受训斥,倒也放心了,省得跟欠人似的。
梁宜萱撇撇嘴,起身道:
“行了,没事就好,两两清静。小弟,咱们回去!”
“大姐关心我呢?”梁宜贞仰面看她,一脸朝阳满满的笑。
“少自作多情!我是不想欠人!”梁宜萱哼道,又转向弟弟,“小弟还磨蹭什么?”
梁南清托腮坐着,似黏在凳子上不动。
只见他鼻尖微耸:
“二姐这里有乳鸽汤?”
梁宜贞询问的眼神看向穗穗。穗穗双手紧握,五官都快凑到一处。
“没有!”她别过头去。
此地无银三百两,梁宜贞扑哧一声笑了:
“想来是有的,小弟好灵的鼻子。”
她抬头看一眼窗外,夕阳西下,黄昏的暖光在窗棂间浮动流连。
“正饭时了,”她笑道,“大姐与小弟不如一同享用这乳鸽汤?”
“甚好!”梁南清一瞬坐直身子,等待开饭,“多谢二姐盛情!”
梁宜萱狐疑看他,又扯扯他的衣袖,低声道:
“作甚么蹭饭?你也不爱吃乳鸽汤。”
他却不避人,高声道:
“谁说的?二姐的饭,爱吃的!”
与此同时,穗穗亦小声朝梁宜贞嘀咕:
“这可是凌波少爷与老夫人特意吩咐给小姐的,作甚么便宜他们!也没见给他们送!”
梁宜贞轻捶她,嗔道:
“哪里学来的小家子气?还不快摆饭去!”
她既开口,穗穗再不情愿也只得去了。谁叫小姐是神仙呢?神仙总是没错的!
梁宜萱望一眼穗穗的背影,酸道:
“谁家也不缺一口吃的,既受白眼,我走就是。”
梁宜贞忙上前拦,一把抱住大姐往桌边拖:
“大姐与丫头计较作甚?咱们是姐妹,同吃同睡自是情分。”
“呸!谁要与你同睡?”梁宜萱白她一眼,又偷笑一声。
梁宜贞掩面:
“好!只同吃就是,日后寻个姐夫同睡!”
梁宜萱唰地一瞬面似火烧。她性子再厉害,到底是闺阁女子。
只一面打一面嗔:
“不正经!吃你的去!”
夕阳的余晖渐渐溜下轩窗,一时饭食齐备,汤糜俱全,兴起之时,又唤人烫了两壶青梅子酒。
姐弟三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觉竟到了掌灯时分。
梁宜萱有些微醉,面色浅红,扶着桌角起身:
“不行了,这酒恁醉人。月上柳梢头,我们也该告辞了。”
梁南清忙起身相扶,还不忘再吃一盏:
“二姐的酒好喝,记得给弟弟留着啊!”
“这是自然。”梁宜贞笑道。
眼见接人的嬷嬷已至,梁宜贞不再挽留,遂亲自送至院门。
春夜的风乍暖还寒,吹动重重灯火忽闪忽闪,似星光璀璨。
“阿嚏!”穗穗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头,“小姐回吧,起风了。他们两个还麻烦你亲自送?”
梁宜贞望着姐弟二人摇晃的背影,笑了笑:
“不麻烦啊!他们很有趣,活人很有趣。”
从前原主自持身份,傲气非常,很不屑与兄弟姊妹们打交道,便积下了长年的疏远误会。
可在梁宜贞看来,这些都是小事。孩子的事说破天,也大不过生死。
还有一桌知心酒解决不了的误会么?如果有,就两桌!
她舒展双臂,含笑回房。有兄弟姊妹的感觉,真好!
而微醺的姐弟二人执手前行,风一吹,倒去了几分酒意。
跟二人的嬷嬷皆低着头,面有忧色。晋阳侯府虽是武夫之家,可教养极严,孩子们吃酒多也只在年节下。今夜的境况,还不曾遇到过。
况且,他们与梁宜贞吃酒……真是活见鬼了!
梁宜萱捻着手帕按压太阳穴,只道:
“小弟,咱们这是……与梁宜贞吃酒了?”
梁南清倒没怎么醉,只是被姐姐倚靠着,难免跟着晃。
他笑道:
“不错啊!不想,二姐在酒桌之上倒是个爽快之人。”
“呸!”梁宜萱白他一眼,“一桌酒就将你收买了?你快说,适才为何执意留下用饭?我才不信什么乳鸽汤!”
梁南清嘿嘿两声:
“大姐醉了还这样聪明呢?实不相瞒,我觉得她很厉害,人也不坏,真心要认她这个二姐!”
梁宜萱惊得猛顿住,什么酒也都醒了。一双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梁南清。
这家伙,从前不整梁宜贞就罢了,还认姐?!
他接着道:
“大姐可记得,那回我同她上街,她买了些奇奇怪怪的工具。”
梁宜萱点头:
“你不是还故意引她去凌波哥那里,让凌波哥瞧出端倪么?”
“我想,今日凌波哥单独带走她,就是问这个。”梁南清道,“不过,她什么事也没有。那只得两种可能。”
梁南清顿了顿,凑上前耳语:
“一是她厉害到让凌波哥也发现不了。”
梁宜萱一把打他的头:
“呸!凌波哥什么人?你都能发现,他还不知?”
“你听我说完!”梁南清护住头,“那便只能是第二种可能……凌波哥有意替她隐瞒。至少,瞒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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