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本就十分热闹的京城,今夜又添二分。
但最热闹的去处,便是姜家的朝雪园。顾名思义,此处原是为了赏雪筑的,却因着七夕诗会提前开了。
随着夜幕越来越暗,鉴鸿司与国子监学子们的马车纷沓而至。
有那妆点华丽,一看就是高官之家的,也有那文雅清秀,一眼便知是书香门第。
男男女女鱼贯而入,皆着了时兴衣饰,打扮入流。
男子多是穿长袍戴网巾,女子却更多花样,五彩裙、留仙裙,更有夸张的,竟着了十二破月华裙。流光溢彩,引人围观。
四周百姓亦围着看,羡慕学子们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又羡慕人家挥金如土。
想来自家过七夕不过放个水灯,人家却是又布置宅院,又宴请歌舞。朱门内外,真一番天上人间。
入得庭院,灯火竟是比大街上更辉煌,耀得庭院如白日般。
学子们纷纷呼朋唤友,没了家长的拘束,一个个便似出了笼子的鸟儿,连女孩子们也放下矜持,比平日更活泼几分。
梁南渚着了锦灰袍子头戴网巾,负手行在人群中,不时四下打量。
身旁的苏敬亭手肘怼他两下:
“看什么呢?宜贞禁足着,今日怕是不会来了。”
梁南渚睨他一眼,下颌微扬:
“谁说老子看她了!”
又扫一圈,低声道:
“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她下墓。她若真想来,小小鉴鸿司哪关得住?不过是还没到罢了。”
苏敬亭嗤笑,咂咂嘴:
“还说没看她?这是扫了多少圈才确认她没到?可比寻一个已到之人费劲多了。”
梁南渚哼声:
“那是老子眼神好。”
话音未落,却见不远处有人手执折扇挥了挥:
“阿渚,老苏。”
二人目光看去,却是柳春卿。
他今夜一身天水碧纱袍,发髻半挽,一根碧玉簪横插,腰间拿雪白天蚕丝宫绦束了,还追了个白玉貔貅。
他一面行来,一面轻摇折扇,扇出的风吹动发丝,便添了十二分的风流。
苏敬亭呵呵两声:
“这只花蝴蝶…鉴鸿司的人怕是要疯。”
才说罢,便有女孩子围着柳春卿打招呼。
七夕诗会本是两所学府以文会友,自不能像混在市井一般追逐。女孩子们更文雅些,柳春卿也一一微笑应付,没有半分厚此薄彼。
那厢不远处,程机杼嗤之以鼻,狠狠呸了声。
“死娘炮!”
她瞥一眼,又拢拢自己的发髻。今夜她依旧着男装,也并未刻意打扮,只是一身爷们儿气在女孩子堆中最打眼。
杨淑尔笑了笑,拿团扇拍拍她的肩:
“怎么,程爷也与她们一样,迷恋春卿少爷?”
程机杼闻声一瞪,又呸了声:
“你当小爷瞎啊!”
她大掌一挥:
“小爷中意的汉子,是大碗吃酒大口吃肉,铁铮铮义薄云天的好汉!”
相识多日,这还是杨淑尔头一回听程机杼说意中人。寻常女孩子提起这个都羞怯万分,偏她一股豪气干云。
杨淑尔团扇掩面,憋笑:
“依我看,人家女孩子成亲都拜天拜地拜父母。到你呀,拜关二爷吧!”
程机杼不觉是打趣,深以为然:
“此话在理。”
行走江湖,不论朋友还是夫妻都得讲个义字。
一时又思及梁宜贞,叹道:
“今夜这样热闹,可惜宜贞不能跟来见识。”
“她自有乐趣,咱们往那处去逛。”
说罢,便拉了程机杼往人群热闹中扎堆去。
…………
这厢梁宜贞给了穗穗看家的任务,自己摆弄小挎包中的工具,轻轻松松便出了鉴鸿司的大门。
李掌柜早已候在门口,见梁宜贞越墙而下,慌慌张张做了个虚扶的手势。
“宜贞小姐,可慢着些。”李掌柜抹一把汗,“这要摔着了,世孙与凌波少爷可都饶不了我啊。”
梁宜贞拍拍裙摆,嘿嘿笑道:
“这矮墙哪摔得着我?李掌柜,倒是我交待的事可办妥了?那上面可不能让我摔跟头啊。”
“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老李办事妥当着呢!”李掌柜笑道,“况且世孙也在诗会上,若有个什么不受控的情况,他也能帮衬不是?”
梁宜贞一惊:
“你同他讲了?”
李掌柜理所当然点点头:
“世孙说过,小姐的事都要同他讲的。”
梁宜贞扶额:
“也罢也罢,就当请他看戏咯。”
这个梁南渚,近来管东管西,真是越来越烦人了!
…………
梁宜贞到朝雪园时,学子们已然聚在空旷之处,正写诗填词。
那处灯火通明,又桌椅屏风齐备,瓜果俱全。一时高谈阔论,坐了满满的人。
这样一比,别处倒也冷清不少。
“宜贞。”忽闻熟悉声音,只见杨淑尔隐在暗处招手。
梁宜贞带了李掌柜过去,杨淑尔便道:
“念念出恭去了,算着这会子该回来了。”
梁宜贞点头,转头吩咐李掌柜:
“李掌柜,接着就麻烦你了。”
李掌柜作揖:
“小姐放心。”
第二百五十一章 真相来了
那厢,念念还不知自己正似被瞄准的鸟儿。
只想着梁宜贞还关在鉴鸿司,熬过今夜,保证姜素问高高兴兴夺个魁首。父亲的升迁稳了,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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