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只道:
“你先起来,进去再说。”
又试探看梁南渚几眼:
“世孙,你说呢?”
“您是知府,本世孙说了又不算数。”说罢,只掀袍入了大牢。
知府一行人忙跟上。
大牢黑漆漆的,悠长又潮湿的小道,时有犯人哼哼唧唧,喊着“冤枉”。
梁宜贞被关在最里间的牢房,王夫子散漫坐在一旁,满脸不服气。一副你敢开门,老夫就敢动手的架势。
梁宜贞趴在铁栏上,委屈望着悠长小道,直到看见梁南渚的身影,她眼睛一亮。
“大哥!”
她不自主高唤一声,竟呜呜哭起来。
女孩子的哭声在牢房中回荡,尖利凄楚,还有些瘆人。
梁南渚暗自呵呵。
这个祸害,演过头了吧。
他摇摇头,三两步加速上前,隔着铁栏将她的头一把按在怀里。
“受委屈了吧?”梁南渚低沉着声音,下颌抵上她的头,手掌伸到她发髻中揉了揉。
梁宜贞也很配合地瞪了一眼知府,蹭着梁南渚的胸膛点头:
“嗯。”
她啜泣两声:
“大哥,你都不知道,这里多可怕。呜呜…大哥再不来,宜贞就死了!”
京城知府扶额,这女孩子也太会卖可怜了!
他忙挥手:
“愣着作甚,快给小姐开门啊!”
狱卒都看懵了,只连连点头,慌手慌脚开了门。
“我不出去!”梁宜贞忽撅起嘴,一跺脚,“你们为何抓我,又为何放我,说清楚!
否则,日后你们想抓好人就抓,想放坏人就放,京城府衙成什么地方了?!
这些事,皇上和太后还不知道呢!我可得去好好说一说!”
知府一惊,连忙赔笑脸宽慰:
“我的小姐诶!自然是因着误会抓你,如今你哥哥来了,将误会说清楚,自然要放你了。”
“误会…”梁宜贞喃喃,哼一声,“既然是误会,那便是你们抓错人咯?”
“这…”知府一时为难,支支吾吾。
梁宜贞不理他,接道:
“百姓犯了错要罚,要关大牢,你们当官的犯错,是不是也要一视同仁?”
她目光落向老林,饶有兴味看两眼:
“你还敢来?!不知道我告的就是你么?”
知府扶额,忙朝老林挥袖子:
“快去给小姐赔个不是,请她宽宏大量原谅你。你这没眼力见的,真想坐牢吗?”
老林却纹丝不动,只冷着一张脸,像个钢铁般的人。
师爷也急了,这个木鱼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做不做牢不要紧,但那是府衙的脸面啊!若传出去,大人治下无方,日后还怎么坐稳京城知府的位置?!
师爷手执折扇,打他一下:
“愣着看什么?快去啊!”
只见老林肩头一闪,咚地单膝跪地,抱拳道:
“大人,属下做的出,自然也当得起。这些贵女们,仗着家中有权有势,时常横行霸道。
便是犯了事也不怕,总之有家人疏通。属下就是气不过,想着给她们点教训。
属下后来问过仵作们,那尸体的确移动不得。是属下办事不力,大人秉公处罚便是。
但想要属下同这等无法无天的权贵女子道歉,属下恕难从命。”
听了这番话,知府险些背过气去。
他自想着息事宁人,这个老林怎么偏还挑事呢?看不懂脸色么?!
梁南渚与梁宜贞相视一眼,又打量老林一阵。
梁宜贞方道:
“贵女怎么了?你是见过我横行霸道?我又不是螃蟹!”
她轻笑一声:
“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一腔热血没洒对地方,那就只能是个祸害!”
祸害!
梁南渚一愣,转头看她。
哟!自家的祸害也学会骂人祸害了!
梁宜贞行出牢门,站在老林面前,躬身偏头:
“你赔不赔礼啊?”
老林一哼,一张黑脸别开,紧闭着嘴。
“也好,”她立直身子,负手道,“那就坐牢吧!”
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老林憋着一股气,半句话也不说。坐牢就坐牢,难不成还向一个小姑娘认怂?
知府急了:
“小姐大人大量,他不懂事,还请通融则个?”
通融啊…
梁宜贞点了点下巴,看一眼牢中的王夫子。他依旧散漫坐着,似乎世间万物与他无关。
她遂道:
“通融行啊。把我夫子也放了。”
“不行!”
老林噌地窜起,身形高大,皮肤黝黑。
知府还不及说话,被他吓得一哆嗦。
老林接道:
“这老头子殴打官兵是事实,老子脸上的伤就是证据!你是我抓错了,该放就放,我该认罚也认罚。
可这老头…!”
老林指向王夫子:
“我没抓错!你们也休想倚仗手中权势,蔑视大楚律法!”
听她想放王夫子,知府也来了底气。
梁宜贞是抓错了,府衙理亏。可王夫子是证据确凿的犯人,要求放他,就是无理取闹。
若因此闹出动静,最好打伤几个人,性质与梁南渚在府衙门口打人可就不一样了。
严重些,能定成越狱。
知府也不说话了,只等着兄妹二人闹大,也为自己今夜憋的一肚子气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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