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渚扯扯梁宜贞的袖子,故作压低声音,道:
“瞎说什么呢?”
谁料,梁宜贞一把拂开,瞪着他:
“哼!从前母亲在的时候,我就不服她偏心于你。凭什么你能去京城念书,而我不能?
你还说,母亲待我二人是一样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挑眼看一下姜太后,撅着嘴:
“今日你看到了吧!手心的肉和手背的肉才不一样呢!”
梁宜贞压低声音:
“为了给抚顺王出气,还抬出‘僭越’的罪名!咱们两个孩子懂什么僭越啊?!
岂不知,若真罚了咱们,百姓只会说皇上为弟弟徇私枉法,护短!可皇上是明君啊,岂不冤枉?!”
梁南渚慌张看看姜太后,捂住梁宜贞的嘴:
“别胡说!太后年纪大了,说不定还没想到这一层。”
梁宜贞一把打开,狠狠推开他:
“我一个小孩子都能想到!”
她哼一声:
“你们就是仗着父母宠爱,便欺负我们这些无宠的孩子!皇上!”
梁宜贞转向皇帝,又哭起来。只是这次并非嚎叫,而是细细呜咽,越发可怜。
只道:
“皇上,太后管着您,您罚不得抚顺王,那就帮我罚大哥!打抚顺王的就是他!反正母亲不在了,没人护着大哥!
皇上!要帮宜贞出口恶气啊!我们是一样的人!”
梁宜贞的话看似荒唐无理,姜太后却越听越慌。
她拧着手中丝帕,见皇帝不置可否,再也忍不得,上前就要打梁宜贞:
“你胡说什么呢!哀家岂会置皇上的名声不顾?!你这小丫头,少在这儿挑拨。”
梁南渚护住妹妹:
“太后是恼羞成怒,也要滥用私刑蓄意伤人么?!”
姜太后手一顿,蓦地看向皇帝。
皇帝只拧着眉。
他自然知道梁家兄妹是故意挑拨。
但即使知道,那根刺也种进去了。抚顺王,一直以来都是他心里的刺。自小时候起,姜太后的偏心就从未掩藏。
若非天眷政变时抚顺王年幼,如今坐在这把龙椅上的,指不定是谁呢!
他沉吟一阵:
“母后,你说…梁家兄妹该不该罚?”
他倒要看看,母后是顾全自己明君的名声,还是执意要为抚顺王出口气。
姜太后恶狠狠地瞪兄妹一眼,转向皇帝:
“皇上!你是要听信这两个孽障的话么?!是他们跟皇上亲,还是母后与小六儿跟皇上亲?皇上好好想一想!”
“太后!”皇帝加重语气,默了半晌,才道,“朕只是问,他们该不该罚。”
第三百一十五章 将功折罪(为络道加更)
太后蓦地愣住。
大殿又陷入一片沉静。她抿了抿嘴唇,说也不知说什么,手脚也不知何处放。
怎么回事?
怎么…陷入如此窘境?
今日不是要借小六儿挨打的事,收拾晋阳侯府的小孽障么?她和皇帝商量好的啊!
怎么…皇帝忽而为难自己?!
她是太后啊!是皇帝的生母啊!要认怂么?这一怂,一辈子可就怂了,小六儿也不会有更高的指望!
梁南渚与梁宜贞相视一眼,又匆匆移开。
他们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
梁南渚曾说过,借着这件事可断皇帝一条手臂。左膀是宰相覃欢,右臂…则是太后。
他们表面上母慈子孝,可心中各有算计,各有防备。就差一个机会,绷断这根弦。
兄妹二人屏住呼吸。
他们的困境,已变成皇帝母子的博弈。这一击,要致命才好。
“皇上。”
忽闻人声,一小太监步入。
他缩着脖子,挑眼四顾,已觉出殿中氛围不对。奈何话已出口,这厢悔得肠子都青了,只硬着头皮道:
“启禀皇…皇上,覃相爷求见。”
四下皆一怔。
兄妹二人捏紧彼此的手,心中的弦越发紧绷。
皇帝急躁冲动,太后易被情绪左右,但覃欢不是。他是皇帝的左膀,他才是最难对付的人。
“快快有请。”皇帝忙道。
覃欢端着手,广袖垂着,步态不急不缓,一边走一边四顾众人。
“哟,皇上,这事闹哪出啊?”他笑了笑,朝皇帝施礼。
皇帝紧绷着唇不说话。
杜宾看皇帝一眼。身为大太监,皇帝不愿说,他就要当皇帝的喉舌。
他遂道:
“覃相爷来得正好。梁世孙把抚顺王打了,皇上正懊恼要不要罚他们呢!太后她老人家也没了主意!这不,您也来评一评?”
梁宜贞心头一怔,不由得朝杜宾看一眼。
他的话,说得真高明…不动声色间,一下子将烫手山芋抛向了覃欢。
莫非,今日要一石二鸟了么?左膀右臂都要断?
皇帝听罢,目光落向覃欢。
覃欢缓缓抬起下垂的眼皮,默半刻,忽哈哈笑起来。
他摆摆手,广袖跟着荡,笑容和蔼又包容,只道:
“皇上,多大点事?不就是孩子们打架斗殴么?你来我往的,也不是真心伤人,哪至于惊动宫里?”
覃欢看向兄妹二人,二人心中咯噔一声。
覃欢…举重若轻啊…
他们忽觉积蓄的力量都打到了棉花上。
覃欢接道:
“这件事老臣听说了,似乎松松也被关进了大理寺。”
一提覃松松,梁宜贞忙上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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