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闹得极大,四下却无甚反应。亲随们笔直站岗,穗穗早被逢春哄着睡去,唯有程机杼哇哇大哭。
杨淑尔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在帐篷前犹犹豫豫。
世孙又发火了,要不要进去啊?磨蹭半晌,终于还是走开了。
梁宜贞被摔上床,嗷呜一声吃痛。她本就精疲力尽,方才也是卯足了劲跑,这会子早虚脱了,只躺着动弹不得。
“再跑啊。”梁南渚居高临下睨着她。
割断的嫣红丝帛洒了一床,女孩子陷在其中,额发耷拉下一缕,衣衫也皱了,裙摆也皱了,莫名的撩人。
梁南渚咽了咽喉头,伸手要去拨她额发。
她下意识别开头,垂着眸子不看他。
梁南渚指尖一滞,一瞬垮了脸,又负手立直身子。
“起来。”他冷言,“去把饭吃了。”
他一提,梁宜贞忽觉腹内空空,饿得难受。却紧咬着牙,强行不让肚子叫出声。
这点小心思,梁南渚一眼就看穿了,只道:
“你就是要跑,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
梁宜贞哼声嘟哝:
“我有力气就跑得掉么?”
梁南渚冷哼:
“还有点自知之明啊。”
梁宜贞撇撇嘴:
“你就放了我吧!我不会连累你的。以你的本事,想躲过追兵之类还不是轻而易举,我回京城又碍不着你什么事!”
又说这话!
梁南渚一口火气直往上窜:
“老子不让你走,就是为了这个么?!梁宜贞,摸着你的良心说,老子待你如何?”
梁宜贞蓦地弹一下,下意识抚上心口。刚碰着那处柔软,心一紧,猛撒开手。
“流氓!”
她面颊脖颈蓦地发红,瞪着他骂了句。
梁南渚一愣,这回可是冤枉他了。虽说他总爱撩拨她,可方才还真是无心之言。
他有些尴尬,目光扫过她胸口。一马平川,有什么好耍流氓的?!
“行了,别闹了。”梁南渚道,“先吃饭。”
梁宜贞瞪了他半晌,渐渐垂下眸子。他说的没错,就算要跑也要先填饱肚子。
眼下她手脚被勒的发红,浑身没力气,连仅有的暗器也被梁南渚废掉了。
正此时,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屋中很安静,声音越发清晰。
梁南渚微怔,蓦地噗嗤:
“你躺会子,我去去饭菜。”
行至门边又一顿:
“要是再敢跑…”
“你就吃了我好了!”梁宜贞白他一眼。
这人背后都长眼睛,她哪里还敢跑?!
梁南渚勾唇一笑,掀帘自语:
“那我还真愿你再跑一回。”
…………
室外搭了个简易的灶台,杨淑尔懒得再生火,只用热水煨着饭菜,又拿棉布包了一圈。
梁南渚伸手一碰,果然还热着。
“世孙来了。”杨淑尔猛回神,立身施礼,又接过饭碗擦了擦凝结的水渍,方才递给他,“宜贞还闹么?”
梁南渚鼻息轻哼:
“人是没闹了,只怕心里别扭着,想着吃饱了再想法子。”
杨淑尔叹口气:
“世孙何必呢?你怎么不同她直说,你已派了人去救凌波少爷。咱们提前走,也是两全之法啊。”
梁南渚拿碗的手紧了紧,下颌一扬:
“谁叫她冤枉我?!”
这祸害,怎么可以不信他呢!梁宜贞一遇到活人的事就自乱方寸,何况那个活人还是凌波哥!但…
她就是该信他啊!
杨淑尔扶额:
“宜贞年纪小,也是关心则乱。世孙身为长兄,就不能让让她?”
“凭什么!”梁南渚下颌仰更高。
他一把夺过杨淑尔手中的碗,快步朝帐篷行去。
杨淑尔虚跟了一步,凝了凝眉。宜贞啊,真是太不让世孙省心了!
梁宜贞闻听脚步声,忙扯了被子假寐。
妈的!她还从未被人吃得死死的!从前随父亲下墓,哪座墓不是说下就下,哪方棺不是说开就开?!再硬的八字、风水,都挡不住她。
偏偏梁南渚!
活人真可怕。
“你骂我什么呢?”他坐上床沿,举着香气四溢的碗在她鼻尖晃。
梁宜贞哼了声,翻身而起:
“骂你慢啊!要饿死我是不是?”
说罢就要抢过饭碗,刚用点力,手腕生生疼。
嘶…
她猛地缩回。
梁南渚拧眉,托过她的手腕:
“还在疼?”
“绑你一天一夜试试!”
“这个杨淑尔,也不知道轻点。”梁南渚不大高兴。
梁宜贞睁大眼打量他:
“您还要脸么?是淑尔非要绑我?这位仁兄,请摸着你的良心。”
她指着他的胸膛。
梁南渚耸肩:
“哟,我的良心可没你大。”
梁宜贞刚缓过来的脸色又唰地绯红。
正要开骂,梁南渚一口拌饭递上,恰塞进她的嘴。
还没嚼完,又塞进去一口,弄得梁宜贞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更别提骂人!不过,肚子倒是饱了,还不太文雅地打了个饱嗝。
梁南渚嘲笑一声,只唤人进来收了碗,打算寸步不离守着她。
这祸害,鬼精鬼精的,稍不留神跑了怎么办?偏他又抹不下面子说救鄢凌波的事,只等着救回鄢凌波,狠狠打她的脸!
小祸害,冤枉了老子,日后慢慢还吧!还得心甘情愿地还!
52书库推荐浏览: 沐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