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凌波这才舒口气。
“不好了!程老将军昏死过去了!”
忽闻兵士高唤,二人一怔。
“我去看看。”鄢凌波忙道。
程璞被安置在马车上,马车咯噔咯噔疾驰,即使身受重伤,依然不敢减慢。一旦禁卫军追上来,就不光是受伤能解决的了。
鄢凌波搭上程璞的脉,半晌,手指蓦地一滞:
“程老将军中过箭?”
“中了好几箭。”侍从道,一脸焦色,“程将军是钢铁长城啊!铁打的身子,怎会中几箭就不行了?!”
“箭头喂了毒。”鄢凌波沉吟,双眉微微蹙紧,“程老将军脉搏紊乱,虚浮沉缓。你们看看,他是不是嘴唇发黑,双眼凹陷,皮肤开始出现成片的斑块?”
柳春卿按他说的一一看过:
“还真是。这什么毒?”
鄢凌波心头又咯噔一声,只道:
“尸毒。”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粒丸药喂给程璞。
四下一惊,那侍从道:
“尸城不是已被捣毁么?竟还有尸毒!”
柳春卿冷哼:
“没有皇帝老儿的准许,姜云州敢建尸城么?后来不过是被揭露,不得不下令查封。
呸!真真儿烂到根里了!”
他转而舒口气,朝鄢凌波道:
“好在尸毒拦不住你。”
“你太看得起我了。”鄢凌波撤开把脉的手。
柳春卿一愣:
“之前老苏在上京途中,也中过喂了毒的箭,不是吃了几丸你配的药就痊愈了么?凌波少爷,这时候别开玩笑啊。”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么?”鄢凌波凝眉,“苏兄虽胸口中箭,却并未伤及肺腑,是皮肉伤。加之他年轻体健,恢复自然快些。
至于程老将军…”
他摇摇头:
“他连中好几箭,有两支深入肺腑,毒素早扩散全身…神仙,难救。”
“不可能!”侍从哇地一声哭出来,“将军!将军你醒醒啊!这不可能。”
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程璞是主心骨啊!这么一大群人指着他,怎么能如此倒下?!
“闭嘴!”柳春卿忽斥。
程璞若救不了,此刻最要紧的便是稳定军心。
他遂道:
“凌波少爷,若只是帮程老将军续命,你有几分把握?”
鄢凌波紧了紧云头手杖:
“坦白说,一分不到。”
柳春卿点点头:
“姑且一试吧。”
他转向侍从:
“就对他们说…程老将军中了毒,幸有鄢先生救治,让大家放心。只是眼下撤退从速,谁都不许看望。
至于别的…一切,等与世孙汇合后再做打算。”
侍从被他的迅速反应怔住,只楞楞点头。别的他不懂,但稳定军心,这也是程老将军交待过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承父业
天边泛出蛋壳青,梁宜贞才迷糊睁眼。
只见梁南渚仍坐在床沿,手肘搁在膝盖上,双手交握,神色紧绷望着窗外。
她蓦地睁大眼。
竟是睡了大半个晚上!转头一看,梁南渚的背脊高大如山,没有半分可乘之机。
“醒了?”
他背着身子道。
“嗯。”梁宜贞半坐起,打量他,“你是…一夜没睡?”
他颔首。
梁宜贞撇撇嘴:
“你就放心吧。外面那么多你的亲随,连淑尔也是你的人,程爷被你整治,自不敢再来救我。我哪里跑得掉?”
“不是这个。”梁南渚道,“加件外衣,跟我出来。”
说罢他举步,只站在帐篷外等。
梁宜贞凝了凝眉,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人在屋檐下,还不是只有识时务,万事依他。
刚伸手摸夹袄,蓦地一顿。
手腕竟被包扎过!
她忙掀开被子,脚腕也包的十分齐整漂亮。
这…
难道他…昨夜为她上了药…
梁宜贞转了转手腕脚腕,的确不疼了。这个人,又绑她,又对她好,究竟安的什么心!
她只甩甩脑袋,披着豆绿夹袄出来。发髻半挽,眉目未画,映衬着秋色枯草,倒显得十分寡淡。
梁南渚紧了紧她的衣袍,系好衣带:
“穿好!秋风刺骨,寒毒发作可没人管你。”
梁宜贞抿了抿唇,半举起手腕:
“谢谢啊。”
他鼻息轻哼,转开头。
忽而,不远处传来马蹄声、脚步声…渐行渐近…浓浓晨雾中,是一队熟悉的身影。
梁南渚提了一夜的气,终于舒了半口。
“是追兵?”梁宜贞面色一紧,一把拽住梁南渚,“你快走。”
梁南渚朝她的小爪子看一眼:
“走锤子!是凌波哥。”
只见队伍渐渐放缓,柳春卿骑着高头大马行在最前,鄢凌波也从马车上下来。
他依旧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衣,手握云头手杖,一根丝帛覆眼。只是,多了分风尘仆仆。
梁宜贞揉了揉眼,撒腿就扑上去。话也不知说了,人也不知喊了,只抱着鄢凌波哇哇哭。
鄢凌波愣住。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心头一荡。
他摸摸她的发髻,扬起安抚的笑:
“宜贞乖,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别哭了,啊?”
梁宜贞蹭着他的胸膛点头,胸口的衣襟已湿了大片。她一惊,忙捻着袖子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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