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临世!
三十六
几乎所有仙人在那一瞬感到神兽的威压,它抽走了他们几乎所有的灵力。所幸在绝对的王权下,他们还能使出的法术,移动也比妖物更为迅捷。
白虎自云端一跃而下,在踩到仙界土地的那一刻,它的身形由虚转实,每一根毛发都熠熠生光。它向三位妖兽模样的大君奔去,所过之处邪祟消散。
然而仙军并未松懈,反而越发奋力地斩杀妖物。
尽管召出了十成的白虎残魂,但白虎显世顶多不过一时三刻,他们并不能依仗白虎驱邪的神力。
此时手里武器不是刀的,也去抢了一把刀,宰鸡似的捉到妖物就给它颈间来一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随混沌大君一声凄厉的哀嚎,白虎又化作虚形,身躯膨胀到如一座小山,它甩开欲攻又欲退的两位大君,环绕整个战场跑了一圈,无数妖物在它经过时化为飞灰。
最终,白虎虚像还是如烟般散了。
神在辞世千万年后,终于又拯救仰望她的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妖军极尽劣势。它们败了。
看着混沌的尸体,饕餮与梼杌没有过多踌躇,当即下达军令:回撤!撤回妖界!
滚滚浊气向裂渊边退去,而刚失去昊天的仙军哪里肯善罢甘休,立时追了上去,恨不得将这些个妖物全数逼得跳进裂渊里被定坤剑气碎尸万段。
勾陈大帝独自拦下梼杌,与之交战。饕餮面前则是濯瑞、允炎、昴日等一众年轻将领。
这时的他们,不再讲究什么好生之德,也全然忘却了这两位大君乃是上古大神之子,只需将各式兵刃往它们身上劈,将各式术法往它们身上砸就是了。
妖军一见自家主公被缠住了,顿时乱了,有的折返驰援,更多的则从怀中掏出一枚精巧的木鸟向上一抛,撑着木鸟飞渡裂渊——虽然其中有不少都被定坤剑气击落,却仍有妖物得以渡过裂渊返回妖界。
濯瑞无意间瞥见,只觉全身的血都冷了。
这种木鸟,他曾在一寸春那儿见过。
“濯瑞!”开阳厉喝。
他当即收敛心绪,执剑与饕餮相面对冲。那一双漆黑的长角将他压得半跪在地,他也牢牢卡住饕餮的头,逼得它不得脱逃。
数十道咒术铺天盖地向饕餮而来,濯瑞算准时机松开剑闪避,再借力跃起站到饕餮被咒术砸得血肉模糊的脖颈,捞起长剑横扫——硬生生斩下饕餮一角,他右手亦被劲力震得虎口撕裂,皮开肉绽。
饕餮痛吼,大发蛮力将他摔下去,不论仙军如何阻拦都不再与之缠斗,向妖界疾奔而去。
濯瑞在尸体堆里滚了几圈,摔进一滩混着血与碎肉的泥水中,费劲地咳了几声,咳出的无数血沫。
他仰躺在水坑里,满头满脸的污秽,却突兀地笑了,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那个此刻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仙界覆灭,世家不再,是你想要的么?”
☆、第零世 一寸春(十四)
三十七
裂渊边,一寸春提着没有出鞘的魂剑,静静仰头看着漫天的木鸟与银白的定坤剑光。
她在妖物后撤的时候就知道濯瑞一定会来找自己,只要他还活着。
只要他还活着……
她至今九百一十七岁,对应凡人女子的年龄,也不过十八九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可她的一生就要结束了。
她早在得知寅昇的死讯之时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这样理所当然顺理成章。或许她还曾有过那么一点侥幸,若是她不出一丝纰漏,是不是就能活下去,就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可她偏偏在人前遗落了那只传信的木鸟,偏偏那人是濯瑞。
所幸那人是濯瑞。
他兴许不会让她死得太难看。只是教他知道她做的事就已经够难堪了。
一寸春也不是没想过辩解,不是为那只木鸟——就是傻子都知道用作战备的法器是不可能出现在集市上的,况且那不叫辩解,而叫狡辩……她为自己辩解,告诉他她卖出的军情是动过手脚的,她只是想为仙界换来一场大胜,却错估了仙军的实力,所以害死了寅昇,害死了昊天,害死了许许多多她不知姓名的人。
可是这样的辩解未免太过苍白无力滑稽可笑,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她狂妄,她自以为是,她做错了事,她活该受罚。
她没有资格为自己委屈,也没有什么可委屈的,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只等他来,杀了她。
她知道他会找到她的。
然后她就听见战靴踏过泥水的声音。
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停在她身侧,和她一样,仰着头看漫天剑光。
一寸春问:“你看到了么?”
濯瑞道:“什么?”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嘲笑:“我们注视着天上那些人,而他们却不自知。”
“而我嘲笑他们,亦不知别人在心里嘲笑我。”她补充道。
濯瑞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想说的,随便聊聊罢了”她垂首弯了弯嘴角,将魂剑立在身侧,自袖里乾坤中取出一面麒麟纹的古铜面具覆在脸上,“既然你不想聊,那就说正事吧。我就是铜面,是我卖了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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