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余暮雪疑惑着,“那你能看得见你自己吗?”
“我就是看不见,才来问你的呀。”
“所以我看见了呀。”余暮雪指引着纯阳弟子,再往江水的倒影里看去,“你看你身穿一身低级道袍,在江水里,你的五官平平无奇,根本就是个渣男样子。”
“你接着编吧,反正我看不见。由着你胡来。”
余暮雪笑了,她看着这位道长一副气急败坏又无话可说的模样,“那既然我能看见,但你看不见。到了这个地步,你都还没察觉出这个问题的所在吗?”
“那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纯阳弟子也笑了。
余暮雪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气纯傻透了,“那就是说明,是你自己出了问题呀。”
“哦?”纯阳弟子来了兴趣,“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说罢,还真的朝余暮雪作揖拜了拜,礼数周全,真的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以前有个叫孙义的人,在睡觉的时候,梦见丹阳真人马钰,前来点化他,要他随着自己,一同学道修仙去。
孙义苦恼着说道,‘我还未成家留下子嗣,不能随真人前去,还请真人允许我,就在家里修行。’马钰笑着说,‘无偎妻抱子,神仙没在家。’便离去了。
孙义不懂其中意思,第二天一大早,便去请教了五峰白云子王丹桂。”余暮雪特地停了一下,转而对纯阳弟子问道,“那道长知道,五峰白云子是如何解答的吗?”
余暮雪这里说的是全真教里一个金代道士王丹桂诗里,所记载的小故事。五峰白云子王丹桂,是丹阳真人马钰的徒弟。
很巧纯阳弟子有看过这首诗,余暮雪的故事都已经讲到了这里,他又怎会不知道,余暮雪到底想说的是什么呢?
纯阳弟子没有令余暮雪失望,他答道:“王丹桂作诗说,‘家缘事事待周全,更望一身成正果,掘地寻天。’”
王丹桂说的是,你怎么可能在成家立业中,去求修仙得道呢?这根本就是在挖地找天,不可能如愿了。
“是啊,那如今在游戏里,临江求貌的你,岂不是也是孙义在掘地寻天呢?更岂非是,要在树上去找鱼,到水里去捞月亮吗?”余暮雪点破了,“这样看来,你还不承认是你自己错了吗?”
“是吗?是我错了吗?是这江水照不见,而非是我看不见?”纯阳弟子低头继续看着江水,“既然是江水的问题,那你是怎么看见的呢?难道你是在诓骗我?”
“你现在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肯定是你错了呀。”余暮雪也跟着凑在了道士的一旁,“心如明镜,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反观自照,明心见性,这江水里所倒映的难道不是太帅吗?”
原来这人,就是不似人间客很久都没有再去玩过的号——太帅生。
打从一开始,余暮雪就问太帅生,你因何自照?你为什么要去看自己的样貌呢?
太帅生答,因为我忘了自己的样貌。
自己忘了自己的长相,这在现实中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了。更何况是在一个游戏里面。在游戏的世界里,你的角色形貌如何,难道不是你自己创造的吗?你又怎么可能忘掉。
作为自己主人的太帅生第一次颠倒了。失了自我。
然后他还固执的在一个游戏的江水里,去求镜自照。这无疑就是等同在水中求法,梦里做神仙。痴人说梦,白费功夫。所以这又是一次颠倒了。求错了路。
说来他自己都不明白,玩这游戏都这么多年了,买过卖过的号不计其数,但就是留着这个太帅生一直尘封留藏。
“哦?”太帅生又详细看了一次,这个已被他看了千百遍的江水。
余暮雪看着这两道,只有黑色并且影影绰绰的影子,“这次你看见了吗?”
“还是姑娘□□啊。”说罢,太帅生叹服着,就自顾离开了江边。
余暮雪有些搞不懂,这个风里来水里去的太帅生了,“怎么,这就走了?你不接着看下去了?”
太帅生又岂是愚笨之人,哪有点不通的道理,他悟地很快,“看过了就是看过了,何必再看呢?”
“你也是个人才。”余暮雪无法,也只好从江边离开了。
余暮雪想不过,有些好奇一件事情,“怎么今年想不过,去打名剑大会了。”
他俩一前一后,不急也不慢地沿着戏龙滩上的栈道小路,往上而行。在这缓行的步伐里,江水拍岸的声音,意外地与太帅生的心跳声,渐渐吻合了。
杂乱的心绪也已经逐渐趋于归熄,太帅生抬眸看了一眼余暮雪的背影,笑了,“老了想归隐城市,娶妻生子了。有了这个想法后,就想着自己还没打过名剑大会。怎么着也得去玩两把。”
“这样说来,就算那天我没去劝你,你也是早有打算,准备出山的。”余暮雪很有默契,对某些问题避而不谈,换了一个问题,“这难道不是显得我很多此一举,很鸡婆了吗?”
“耶。非也,非也。”太帅生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高兴,“你这样难道不是,更显得我俩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去了吗?这才是知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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