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回答我,你能做到吗?”祝唐看向云端,看着云端的眼睛。他的眼神依旧平淡,平静,深不见底,透出一份无法用语言来诉说的坚定,和偏执。
“如果你做不到,那些人的死亡就只是死亡。”
没有任何意义的流血,不叫牺牲。
云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祝唐。
他站在黑冷的冬夜里,初冬的寒风还不够凛冽,第一场细雪在他的眼前纷扬落下。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样的姿态是面对着什么。
对于祝唐来说,他的目标,他的敌人,他的毕生所求,都是为了什么。
无上的荣耀也好,无穷的力量也罢,他只是想要改变这个已经脱离轨道的世界,恢复这个世界本应该有的秩序。站在这个位置上,对他来说,只是这个目标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过场。
什么都不重要。
对他来说。
正如他所无数次提出的疑问,命运是什么?
不是所谓的预言,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改变。对他而言,命运就是一次理想对现实的宣战。
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
“我会毁掉门。”
“那么,我承认,你赢了。”祝唐闭上眼睛,雪花在他的睫毛上停驻,融化,滚落,“放手去做。明心。”
第一二五章
小客厅的主灯已经关闭,只留下四周微弱的照明。自黑沉的窗口望出去,雪花闪烁着一星晶莹的光。
书房的门半敞,坐在桌前的男人一页一页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进入使馆的大门尚未关闭,部下站在纷扬的细雪中。一个人匆匆忙忙从远处跑来,他穿着御中庭的制服,直到进入那扇大门内,也没来得及扑掉身上的落雪。
室内的温暖让他打了个激灵,这个时候才开始感觉到一丝外界的寒冷。鼻尖和耳朵都有些发红。
他稍微放缓了脚步,仍是小跑。老式的建筑设计没有电梯,他爬上楼梯,穿过半条走廊,来到门前。门外的守卫站得笔直。他说明来意,等待通传的间隙里,终于喘了口气。
时间已过九点。如果在这之前,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但是,指挥使曾称九点之后不理事务,因此,过了这个时间的话,即便是紧急的事项也要多走一道程序。
而且,这个时间段里,是无论如何也不要妄想用除了面见以外的方式联络到祝唐的。
守卫走进去,在书房找到祝唐。男人正在批复他需要阅览的文件,听完原委,等了两分钟,直到把意见都写完,才合上那份文书放在一旁,“请他进来。”
“是。”
亲卫出去通传,很快,那名部下走进书房,见到祝唐,先敬了一礼,“指挥使大人。”
“说罢。”
“是圣戴斯特尼大教堂。盛和赦出现了。时间在约半个小时之前,九点十一分。我们监视到他出现在教堂前面的JJ街上。”
“理事长知道这件事吗?”
“不,还没有。我第一时间就到这里来了。”部下回答道。
“那么,你现在就去告诉理事长。”祝唐说,“你们后续的行动以理事长的指示为准。”
“是。那我去了。”那部下毫无疑义,接下这个小小的任务,当即就去找云端了。
祝唐拿起另外一份文书,花了几分钟时间看了一半,放在桌子上。他站起来,穿过客厅,推开一侧房门。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被子里鼓起的一团动了动,在床上翻了个身,半睁着眼睛看向门口透进来的光线,和光线下看不清表情的祝唐。
有点晃眼睛。祁莳抬起手臂遮住光线,发出一声疑问。
一般来说,这个整天催着他到时间必须上床睡觉的家伙是不会挑这种时候来烦他的。
“起来。”
祝唐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开。
祁莳很快就穿好衣服,有一点尚浅的睡意。他早就睡了,但也很容易醒,只要有声音。
走出房间,小客厅里没有祝唐的身影。茶几上放着祝唐的佩剑,叫做“乾”的八面礼剑。
这把剑的象征意义有时候大过实用意义。
当初铸造这把剑的人希望打出八把不同的剑,但是他铸成这一把之后,就与世长辞了。
在“乾”的旁边,是祁莳用的剑。
少年走过去,伸出去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取走了乾。
很多事情不是第一次。他知道祝唐要做什么,也或许不知道。祝唐从未说过,所以他是否知道根本不重要。他只要知道祝唐想要他做什么就够了。
书房里传来拆解组装的声音。
“啪嗒——”
两声轻响,是卡扣合上的声音。
窗外隐约传来几声呼号。祁莳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温暖和寒冷一接触,卷起气流,几片雪花钻入室内,迅速融化消失。
下面已经集结列队完毕。正准备出发。
祁莳只看了一眼就关上了窗户,转过身。祝唐斜背着一个箱子出来,这让他看起来和平时有很大的不同。祁莳没吭声,跟着祝唐离开房间。
走廊的楼梯拐角处,方画正趴在栏杆上往下看。祝唐从她身边经过,方画没有抬头,身后靴子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是特有的步伐和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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