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我为之深深折服的地方。老师是教古文的,很少见呢。”
今、古两文并存,但“今文”是通行标准的当代,古文教师的数量的确一再下滑,大多数都只存在于高等学府中了。
“啊,对了,老师讲了一篇古文,题目叫做《母有二子》,倒是挺有意思的。”
云端看向闻若,将盛和赦接下来的话自动忽略掉。闻若面无表情地吐掉嘴里的樱桃核,将另外一只樱桃用同样的方式吞进去。低头咬着吸管喝掉杯中剩下的内容,白皙的脸颊渐渐浮起一层浅淡的红晕。
似乎是有点醉。
云端掏出钱夹,将应付的数目放在吧台上,站起来,对闻若说:“太晚了,该回去了。”
“才十点钟。”盛和赦说。
也对,按照云端从前的习惯,无事的时候会在这里坐到打烊,但是带着一个孩子的话,尤其这孩子看起来还有点喝醉了——
云端把闻若从椅子上抱起来,放在地上,想了想,还是问道:“需要我背着你吗?”
闻若伸出手臂,搂着云端的脖子不说话。
云端叹了口气,把闻若抱起来,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闻若一手抓着云端的衣领,一只手挂在他的脖子上,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里。
“嗯,这可真是……知道吗,以前有个经常光顾的女人,经常盯着你看。”盛和赦看向靠窗的角落,是那女人喜欢的位置,“可是呢,自从你有一天身后突然多了一个跟屁虫之后,她已经好久没光顾我的生意了。”
云端扭头看向盛和赦,“你敢跟我说,你没上过那女人的床?”
盛和赦笑了笑,仔细擦着手中的杯子,“临走前,不说说你会选哪个?”
“选什么?”
“就是那两个孩子,你选哪个?”
云端茫然,刚刚这家伙说什么来着?
盛和赦抬起眼皮,看向云端,手里的动作停下来,“就是那篇古文,说的是,一个母亲有两个孩子,因为闹旱灾,两个孩子都快要死了。母亲好不容易弄到了一碗水,准备救她的孩子。可是呢,如果给大儿子水,小儿子会死;给小儿子水,大儿子会死;一碗水分开给两个人的话,两个人都会死,因为水不够。——如果你是那个母亲,你会把水给谁?”
云端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不知道。”
盛和赦诡异地一笑,“你这么优柔寡断的话,两个孩子都会死的啊。”
“那种情况也很难遇到吧……”
“说的也是。”盛和赦继续手中擦杯子的动作,“我的话,就干脆直接宰了这两个兔崽子,免得心烦。”
极为随意的答案,听起来可一点随意的意思都没有。
盛和赦就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云端一时无言,走到门口,“……明天见。”
盛和赦极为轻浮地吹了声口哨,“拜~”
云端刚推开门,就听到一声痛呼。酒吧门外,一个男人站在距离他非常近的地方,用手揉着额头。
男人戴着一副金边半框眼睛,穿着正装,看起来就好像刚刚结束一场正式会议,连口袋里装饰用的手绢都叠得整整齐齐,刚好露出一厘米的边缘。
云端意识到自己可能撞到人了,“抱歉,不小心撞到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是只顾着往前走,没注意。”容晔笑了笑,向旁边让了一步。
“谢谢。”云端回以同样的微笑,走下台阶。
“叮——”
极细微的声音在脚下响起,容晔扶了扶眼镜,视野内似乎闪过一道银色的光芒。
他低头四下寻找了一番,在台阶下看到一枚银戒。
那只戒指,是刚刚走掉的那个人的。他弯腰捡起来,银色的指环在手中有着明显的重量,开口设计,尾端交错咬合。
中间一圈凹进约半只戒指的厚度,里侧用古体字刻了两个字:
明心。
第〇〇四章
长街行人三两,刚刚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的,行走时溅起的水珠一点点沾湿裤脚。
十字路口上,交通指示灯的红色穿透夜空,片刻,跳至黄色,再跳至绿色。
云端走到路口,没有停顿,向右转了一个弯,继续向前走去。
路牌上东西向用反光涂料写着西十字大街。
闻若窝在云端怀里,夜风一激,睁开眼睛,幽黑的瞳孔将城市的色彩映入其中。远处,水幕光华穿透数百米的黑暗,直入眼底。
女孩合上眼睛,抓着云端的衣服就要下来。
云端放下闻若。女孩在地上站稳,没有走动,伸出手扯着云端一只衣袖,指了指远处的光影。
“苍穹乐园”,拥有着整个垂云市,乃至整个玄国设施最为豪华的水幕,是这座城市地标建筑一样的存在。
夜空下,不知道是斑斓的色彩将夜空衬托的更加深邃,还是这漆黑更加凸显了它的美丽。
那收纳了这美丽的眼睛中,被这城市的灯光侵染上明亮的色彩,掀开迷雾一般看不透的面纱,里面的诉求简单到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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