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危:“……”
气氛忽然变得诡异而尴尬起来。
“我去洗手间。”楼危撇下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云端略感疑惑地看着楼危,视线中不期然掠过一双微红的眼眶,不由怔然。
“他怎么了?”
“太高兴了吧。”楼汐笑道,看向云端,“端哥哥都带了什么粥?”
“不只是粥。”云端打开袋子,将装着食物的盒子取出来,一一摆在桌子上,“担心他还没有吃饭,所以还带了白饭……煎包、蛋玉晶……这是蛋羹,清蒸鲫鱼……有汤,你也可以喝的。”
“谢谢。端哥哥还是这么贴心啊……”
“这不是……啊……”云端拿着盒子的手停在半空,“小汐?”
“嗯。”
一声呼应,带着轻漫的笑意,瞬间弥散在恍然心间。
喜悦变得无法用语言来描摹,踮着脚尖,放下悬而不落的巨石,姿态轻盈,是天际飞落的鸟羽。
是沉疴顿愈。
对于楼危来说,或许也是同样的心情吧。
如释重负,如释重负。
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就算再怎么说着不希望楼汐想起那些事情,说到底也是因为内心深处,藏在潜意识里的,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一丝害怕。
固执地认为这是楼汐自己选择去遗忘的事情,固执地认为自己一直在被责备着,他所害怕的,不过是当楼汐得知了一切——
不肯原谅他。
但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说过要指责他。
这份负担,实在是,求全责备。
这份责任,说到底,自己也有一份啊。
“抱歉。”云端放下手里的东西,叠好带来的袋子放在桌角,转身看向楼汐,“还有,欢迎回来。”
“和哥哥一样呢。”
傻透了。
整天就会说些道歉的话,好像所有的责任一个人就能担当得起一样。
“师出同门啊。”云端调侃道,见楼汐似乎是想要起来,伸手小心扶着楼汐坐起靠在床头,“没有压到伤口吧?”
“还好。”楼汐轻轻吐了口气,看着云端忙忙碌碌打开便当盒子,吸了吸鼻子,“好香……端哥哥的手艺更好了。”
云端把餐桌移动过来,放在合适楼汐够得到的地方,听到楼汐不加掩饰的夸奖,笑了笑,“那就多吃点。”
“好。”楼汐点点头,“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去洗手间要这么久吗?”
“我去看一下。”云端说,“自己一个人的话,没问题吧?我会很快回来的。”
“嗯。”
得到应允,云端再次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状况,这才放心离开。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浓重的风也吹不散。
在走廊的尽头,一扇敞开的窗户,楼危站在窗前,背对着云端,看着窗外。
拨云见月。
沉默,和安静的月,在夜色中流动。
云端加重了脚步,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停下,温和的声线,打破了这份安静,“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小汐刚刚说要叫你回去。”
楼危转过身来,深深望了云端一眼,错开眼神,向前走去。
“真是的……”云端略感无奈,抬脚跟上去,“有件事——名字叫做苏钦的那个孩子……”
脚步一顿。
楼危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谁来找过你?”
“不……那个……”这问题问得突然,云端一时茫然,“没人找过我。非要说的话,是凌霄,他问了白天那件事。”
“……”楼危沉默片刻,道,“云端。”
“怎么了?”
“别再继续向前了。”
“……什么?”
“我已经不能分辨,到底谁才值得信任了。”
楼危说。
他已经不知道,这个微妙的立场上,还有几人立足。
凭这几个人,又能不能做到。
“那是,什么意思?”
“这是为了你好。至于苏钦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脊背在昏暗的走廊中挺直,楼危始终没有回头。
从前代微彰口中得来的语焉不详,是他唯一的理由。
一条充斥着不祥的预言。
所谓‘再见’,即是死亡的开始。
“临走告别之前,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稍微尽到一点姑且能称之为管理者的义务吧。”凌霄一脸不怀好意的微笑,只是不知道这份不怀好意是在针对谁,“那种连自己亲手养大的宠物都能毫不犹豫杀死的人,楚秘书可要时刻小心免得哪天也遭遇同样的下场。”
楚霁冷淡的脸上看不出来对这话的丝毫反应,那话中有话,所指代的到底是谁,彼此一清二楚,但也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争辩。
“目前欲曙方面的情报工作是你负责的。”楚霁说。
“嗯~对的对的,啊我知道了,某个人莫名其妙失踪的事情我这心里面还是有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猜测的。不过那可不是说我已经猜到了。楚副长还是回去等我的消息吧。——可别睡得太死,小心延误最佳时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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