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过去,并没有坐下来。
澄大有一小片人工湖,叫做平湖。传说百年以前澄大初建之时,一位多情的女学生在一个秋夜里投平湖殉情,那一夜圆月高挂,女学生在湖边赤脚弹琴,忽而天空月食,待月食完结,圆月重现,女学生已经不知所踪。第二天尸体浮出水面,据说身体竟然不浮肿,反而面带笑容。夏日下午,不见平湖秋月的宛然,炎热中,两人都已经汗流浃背。
情字何须意境。
澄大的竹林,是澄大最美丽也最神秘的地方。竹子高高,竹影夭夭,最好的白天阳光也不能完全穿透竹林,只能看见竹影斑驳,摇摇曳曳。这里是恋人的天堂,天生微晚的时候,竹林里已经看不清楚了,便有恋人们悄悄的进去。走到这里萧阔将莫小乔拽开,笑道,“别去。“
澄大太大了,可能还是走不完了。萧阔说,“如果今天走不完澄大,以后我也不再走了。“莫小乔笑道,”人家都骑自行车的。“自行车在澄大也并不好骑,因为校园建在半山坡,但是有总好过没有,男生带着自己的女孩,穿过校园,也不觉得骑得累吧。萧阔笑道,“我不会骑车怎么办?”
“你竟然不会骑自行车,“莫小乔忽然笑得弯了腰。萧阔很奇怪,“这么好笑吗,”她竟然笑得那么开心,莫名其妙的跟着笑了起来。
笑起来真好看,笑起来真开心。笑声飘过足球场,飘过女生宿舍,飘过中央雕像。就像一对刚刚产生好感的小情侣,连手也没有牵过,一遍一遍的走过校园的大路小路,偶尔忧郁偶尔新奇,心存喜悦,笑声飘荡。
莫小乔说,“该走了。”
日落时终于来了。他们已经走出澄大很远。澄江一处偏僻的立交桥下,萧阔牵着莫小乔坐在了一张长椅上。这里背靠背两条长椅。他们坐着面街的这一条。
车辆轰轰而过,转过立交桥,下了大道,直达澄江市区。萧阔说,“那边有一辆公车,你可以直接坐回酒店的。“然后将钱放进她的手心。莫小乔看着往来的车辆,尾气熏得她喘不上气。她接过钱,忽然看见大楼的背面斜斜射出一道虹光,她惊喜的指着喊,”日落。“
傻龙躺在立交桥下的长椅上。这里背靠背两条长椅,他躺在背街的这一条。
车辆轰轰而过,尾气熏得他时常闭住呼吸,还好有酒。上午来了白骨老妖带着一只水蛭精,水蛭成精十分少见,可是他已经喝的半醉,并没有心思打听一只水蛭的来龙去脉,也不知道水蛭悉悉簌簌讲了什么,反正是很烦的,他就让他们走了。酒后睡得正好,忽然又来了两个人。
这个下午,他睡觉时,也许那条长椅坐过很多休息的人,但是只有他们来的时候,他醒了。他感到不同寻常的事物在自己的身边。他坐了起来。
来了一个人,一个不同寻常的人,他就在自己的身后,他带着未来的恒远,带着天地的幽阔,带着深邃和未知,更带着不折不扣的敌意。傻龙混沌的大脑忽然清醒,他并不回头,只将手中的酒瓶递了过去,那人接了酒瓶,只饮一口,又交还给他,傻龙哈哈大笑,将瓶酒一饮而尽,起身回头,那人却竟然并不理会他,已经起身走了。那是一个飒踏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喧嚣车海。
这人之来必有缘故,为何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傻龙待要坐下,忽然停住。女孩子正在看着自己。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僵了,他缓缓的低头。一双眼睛似曾相识。
“你给他喝了什么,他为什么走了?“她问。
那声音轻轻柔柔,似曾相识。
傻龙怔了三秒,将手中的酒瓶举起晃了晃。酒瓶已经空了。女孩将眼眸转向那人远去的方向,眼中有失望,却又如此平静。她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傻龙怔在那里。海浪惊悚,忽然浪高百尺。乌云袭顶,忽然间狂风大作。澄江外海海面,一瞬间风云突变。无数船只惊恐回航。
车辆不再是之前的车辆,立交桥不再是之前的立交桥。傻龙忽然不知道自己在何方了。是她,难道翡翠般斑斓海底的回忆是她?我不知道,可能不是吧,她…我觉得,不够丰满吧,傻龙被自己奇怪的念头逗笑了,他笑着看着她瘦削的身影在车海中消失。待那身影无踪无迹时,他忽然急躁起来,她去哪里了,去哪了?
遇到过爱情的你,是不是可以回忆起,那一次的相逢。隔着无数的空气和玻璃,你看见的是另一个迥然不同的自己。遇到过爱情的你。
有一人,整个世界因为他/她而不同,看他/她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悸动。离开他/她,生活就变得那么平庸,连最精彩的片段,连最恣情的快乐,都缺少色彩,没有心情。听到那样的歌词“没有你的世界好好坏坏,只是无味空白“觉得正中下怀。世界不会因为失去谁而变化,人生也不会因为失去一段爱情而彻底崩溃,然而在匆忙的继续中,你可知我心底的苍白。
我素颜镐衣,不是为悼念爱情,而是因为再没有需要我在意的人,我细致妆容,不是为了从新开始,只是为无味的生命添些淡漠的色彩。如果有一天再相逢。
如果有一天再相逢。想象的万语千言必然一句也不会说出来。如果有一天再相逢。你已经变化的容颜,我已经苍老的岁月,早就没有了昨日的懵懂。如果有一天再相逢。不会再相逢,相逢唯有在梦中,让他们相逢吧,让岁月写就吧,让沧海横流,让暮色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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