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精摩挲看去,果然没有了。
忽然听见叽叽支支的一阵声音,似乎是什么活物的叫声。
“为什么要守着记忆?”
老树精一边左右查看,一边应道,“当年她是死在我的树枝上的,我答应她了,只要我在世上一天就替她保存记忆一天。”忽然指着那边说,“一只老鼠。”
一只诡异的老鼠,嘴角尖尖,叫声叽叽,尾巴长长,在枯草里跳来跳去。
老树精说,“这老鼠把姑娘的记忆吃了。”
莫小乔奇怪的说,“吃记忆干什么?”
老树精嘴里说着,“饿了呗。”一边起身朝老鼠悄悄的摸过去。
一个头发胡须都白了的老头子,如小孩子一般偷偷摸摸的去抓老鼠,很好笑的样子。
眼看着老树精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小老鼠的旁边,小老鼠仍然兀自不觉的在草上蹦跳。老树精张开手来,那手却不是手,一条条枝蔓叉叉,缓缓的舒展伸展开,果然是老树成精。老树回头朝莫小乔得意一笑,意思是,看,手到擒来。老树猛地伸手去抓,百十条藤蔓瞬间合拢,向小老鼠笼去。
忽然,小老鼠回头狰狞一叫,露出獠牙,在藤蔓的缝隙间一下子跃出,直朝老树的脸上咬去,眼见不好,老树被实实在在的咬了一口。
老树大叫,绿色的汁液渗了出来。莫小乔大惊。小老鼠并不松口,继续啃咬,老树竟没有还手的本事。小老鼠正猖狂时,四周忽然长出无数的草来,草朝着老树和小老鼠爬上来。
小老鼠一看不好,跃起就跑,然而跃在半空,竟然啪的摔了下来,躺在地上四脚朝天,死了一样的不动了。
草长到老树身上,老树的脸上立刻好了。老树两手叉腰,哈哈大笑,指着小老鼠说,“小样的,还想和我老人家斗。我不使出法力伤害你是怕毁坏你肚子里的记忆。”说着过去朝地上一拎,拿着尾巴把小老鼠拎起来。
“它怎么了?”莫小乔好奇的看着不动的小老鼠。
“它啃了我汁液,我的汁液可是有催眠作用的。”说着,老树哈哈的笑起来,百胡子一翘一翘。
这老鼠叫小红眉,还算不上是真正的妖精,会说人言,颇有灵性,有一种奇怪的能力,可以吃掉人的记忆。
莫小乔说,“你能吃活人的记忆吗?”
小红眉吱吱乱叫,却不说话。老鼠开始挤小红眉的肚子,小红眉叽叽叫着,四肢小脚乱蹬。莫小乔看老树挤的用力,小红眉疼痛难忍,就央求说,“别挤了,你看它多疼!”
老树吹着胡子道,“妇人之仁。这妖孽,挤死活该。”
老鼠过街谁不是喊打。
眼前慢慢的变幻了时空,忽然又到了旧时岁月了。
一条深巷。两边高墙。
跃过那重重院落,来到一座大宅门的后院角门旁的门房里。一个十一二岁才留头的小丫头正和一个老婆子说话。
“张奶奶,你就帮帮我吧,我妈在外头病了,你知道我们家穷,要是不穷也不把我卖到这里当丫头了。大夫说我妈这病得吃人参,我们家哪里买得起人参。我们家小姐最是仁慈,在府里头寻了一些人参给我。今夜里我哥哥从这里来,好歹你给他开门,让他进来,跟我说几句话,我给了他人参救我妈的命。”
老婆子道,“樱桃,你别哄我,既然是小姐给你的,你明路送去不好吗,干什么三更半夜做贼的一样偷偷送出去。”
樱桃哭着哀求说,“张奶奶,你知道自从前年太太死了,今年又娶了新太太了,我们家小姐也不是亲妈了,平常做事还被新太太骂呢,何况平白施舍给人人参,我不过一个丫头,让人知道了还不是连累了小姐。”说着,从拿出几块钱来塞给老婆子。
老婆子说,“不是稀罕你的钱,这几个也不够我喝酒的,我是看你可怜吧。可别让人知道了,要不我也收牵连。”
樱桃连连道谢,去了。
院落重重,茜纱堆烟,穿红着绿的女孩子们在深宅大院里走动。一道道的大墙隔开着外界。
秋千架下,红珠正在兀自发呆。一个小丫头说,“舅老爷那边的小姐来了,太太叫你过去。”红珠道,“跟太太说我身子不舒服,不去了。”小丫头道是,转身走了。
樱桃笑嘻嘻的从小径来了,悄悄在她耳边说话。红珠绯红了脸颊,低头说,“不行。我…我不能够的。”
樱桃笑道,“我费了多少口舌,平日都理都不理的老货,今天低三下四的求了好几遍,还不都是为了小姐。小姐不要口是心非了。看你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了。”
红珠红了脸,不语。樱桃笑道,“再没有人知道,小姐放心。”
于是天就黑了。高墙内一道道的门都闭了。家人们都睡下了,上夜的提着灯,走了一圈,察看着闭了门户,也回去了。敲了三更。
一个人轻轻的扣了后门,一个老婆子出来开门,一个小丫头早在后门接着,把来人引了进来。
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
渐渐的朦胧起来,只见花影消残,红珠与武子期花树下执手,影色消融,就没有了。
小红眉已经被老树掐得快要断了气。莫小乔说,“它要死了。你放了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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