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是二叽这样始终相信善良的人,也不会一味等待善良萌芽的一天。
但二叽的处世方式向来是正面的,不像我,如果说同是河流中漂泊的船只,遇到对面想要撞翻你的船了,我们都会避开,避不开被撞一两次也能接受,毕竟精力没必要用来和不喜欢的人争上,这是我们能在一起的共性。
如果再往后,如果对面还得寸进尺继续撞过来,二叽会撞回去,两边扯平,也就不在计较了,而我会就此想要对面溺死在水里……
三花失去了他的一只手掌,我想到溅起一米高的血和手掌掉在地上的钝响一直闷着口气坐立难安,他在石桌上趴着睡着之后我几乎一天都趴在他旁边,心里极度恐慌着三花就那么一睡不醒,现在三花进了屋子我也守着跟进去。三花他苍白着一张脸木木的躺着,隔了一会儿突然无起伏的说一句:“跟你没关系…”
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喃喃自语一样,我转头看三花还是静静的看着屋顶,心里更加说不出的难受…这种时候了…三花你还在意别人做什么……
我堵得慌想找个地方透透气,又不愿意再离开这样的三花一步,索性搬了椅子坐到三花旁边,头靠在床边不再看他。等二叽出去打水时,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开口叫道:“三花……”
“……嗯”
有风往纸糊的窗户缝隙透进来,眼前床边简陋的蚊帐随着风一摇一摆,屋子里的光线开始昏暗了。温度也一点点寒凉下去…我挣扎着站起来够着身子去拉被子,小心翼翼的盖在三花右手手肘以外的地方,一边心酸的盖着被子,一边木木的问:“你遇到我们之前一直在采草…你采的那些草…除了救命的…有害命的吗……?”
视线在被子的补丁和边角漏出的棉花之间游移,我不知道具体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但我就想听到这样的答案……盖好了被子我觉得不够,又伸手去拿叠在床脚的衣服,把它们展开了,一件件在盖着三花的被子上摊平盖好,终于感觉一道淡淡的视线落在我的头顶。三花沉默了下,轻轻回答道:“有。”
还想再说什么,二叽回来了,他看到我果断的接过我手上的衣服让我坐回去,我缩回椅子上,看着他俩感觉确实是很累了…累的都没时间想我也还在生病…我靠着床边上下眼皮开始暧昧的粘粘连连,三花突然叫我:“清河…清河…”
“嗯?怎么了?”我一挣扎身子直起来,才发现三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己坐起来了,他道:“把你的电脑给我看看吧。”
“看…电脑?”我有点懵,“可你…”
“我想登陆花哥看看。”
三花那么说着,我看他的样子默默给他拿来了电脑,打开屏幕放他腿上。三花用他仅剩的左手开始一下下点键盘,我重新坐下头靠回去休息,余光瞥见屏幕上三花已经登录了他的花哥号。
混混沌沌的,我的意识又开始在清醒和昏睡之间拉扯,迷蒙之间竟然听见了密聊那样的提示音。
是什么…三花还能跟谁说话…?
我意识一阵阵的,疲惫的抬起头瞥了眼屏幕,花哥坐在床边,密聊框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屏幕外的三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是错觉吗?我那么一想,意识再次跌入黑暗之中,渐渐的没了声息。
这是个凄凉的夜晚,窗外有哭喊和嚎叫,而屋内有刚刚接受残酷命运的人,同样的悲苦和疲惫,天一亮,又要被迫迎接上接踵而至未知的恐惧。
三花就像是专门等着我一样。
我睡得太沉了,沉的醒来时我看见窗台上亮晃晃的阳光,都有种母胎之中迎来重生的感觉。呼吸到的空气暂且是新鲜的…我一转头对上了三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呼吸一重,这才觉得这空气并不是那么清新,带着点血腥的味道。
“三花…你……”熬了一夜?
三花的状态很不好,一双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放在腿上还在运行的电脑,表明他昨晚压根没有睡…我惊讶的去看他腿上的电脑,花哥还是在屏幕正中间站着,……三花他就那么…盯着花哥看了一个晚上…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过一下……?
三花现在这样更不能熬夜了…我第一反应是这个,紧接着我又想到,一个晚上都盯着电脑里的人看,甚至动都不动一下,这已经不像个正常人了……
…我该怎么劝导他…?我混乱的想着,三花又先开口了:“你还记得你昨天问我的问题吗?”
问题…是说草药吗…?我心里莫名的有些慌,点点头。
“那样的草是有,枫茄花…也叫曼陀罗,有毒而且会让人产生幻觉,当时意外的发现有它就采了,想的是可以给你们麻醉用…”
“而且采的那些剂量加起来也不足以有什么大的影响…”
不足以有大的影响吗…我听着三花在说话,惊讶的发现对于这句话我竟然有些隐隐的失落…所以说…我想知道的这个,也是我想给三花…报仇吗?…我起了害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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