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他敏感,元音是看着都疼的,谁能扛得住?
宋熠让元音坐近一点,死死抓住她的手,说:“你在这儿,我就不疼了。”这又是在开玩笑。
呵,来自老男人的撒娇,真的是。
她是又囧又心酸。
元音想陪床的,宋熠不允许。
哪怕他是大夫,医院也没法给他一个vip病房,最近病房太紧张了,他也只是分到了一个普通的单人间,算是医院的照顾了。
她跟护士要了一床被子,准备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睡了,宋熠让她赶紧回家。
“你回家休息,我也能安心。这儿睡不好。我要有事会喊护士,你在这也帮不上忙。”
元音说:“可好歹我能扶你上个厕所啊。”
宋熠不听她的话:“你听我的话赶紧回去。不要惹我生气。”
元音迫于他的严厉,只能听话。说的跟真的一样,他什么时候对她生过气呢?
元音吊着心回了家,洗澡睡觉。
一晚上都没休息好,一直在做梦,梦见他下午躺在地上的样子,身上都是血。又梦见那个砍人的人也受伤了,听医生说宋熠的血要去化验,怕有交叉感染就糟糕了,谁知道那人身上有什么病啊。
元音吓得坐起来,不放心,找出那一楼值班台的电话,打过去,询问。
护士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宋医生不会被感染,她才躺回去。
早上起来顶了个熊猫眼,先去医院看他,然后又去电视台,那两天一直焦灼着,但是张莉馨又给她派了别的任务,并不是时时刻刻守在三院的。
她也不好请假,元音不是一个为了私事什么也不管不顾的人。
不是担心宋熠的身体,反而又去担心医院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医生护士无故被伤,那个伤人者涉嫌刑事犯罪,已经被公安机关逮捕。
三院的副院长来到宋熠的病房里,当时宋家的父母也在。副院长一脸歉疚地跟宋爸爸宋妈妈道歉:“没有保护好医护人员的人身安全,是我们医院的责任,在这里跟您诚挚地说声对不起。”
宋熠好了一些,坐起来。
宋妈妈还是气不过,面上说着客套的话,但其实是不接受这种道歉的。她坚持要起诉。
院长表情犹豫,问:“这件事能不能先放一放?”
伤人者的家属也请了律师,要告医院,说男子的手没有接上,属于医疗事故。要求医院赔偿。宋妈妈对于这一点还是懂的,道:“不要用这一套来唬我们,谁都知道,那个人告赢的几率很小。”因为宋熠在医院工作,她多多少少会关注到这种敏感的社会问题,也时常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卷进这些事情中。
看得多了,也会知道,一般患者告医院,很多都告不赢。
副院长说:“赔偿事小。现场许多观众拍了视频发布到网上,更有许多自媒体不分青红皂白,写了一篇文章,却为伤人者喊冤。”
本来是讨伐企业的,大众一致同情那个男人,就连带着医院一起给骂了。
这几天,处于风口浪尖的楚大夫,没来上班。
说起这事儿,楚大夫也是冤枉得很。在医院工作近三十年了,劳累了半辈子,眼见着明年就要退休了。碰上这事儿。
当时那个患者被自己的工友送过来,手臂就已经断了,整个小臂被绞进了机器里,断臂伤口血肉模糊。
楚大夫当时是在急诊和护士聊着天,见人进来,忙推进急救室,以为他们是把断臂也带过来了,哪知道,他们只是把人送来,断臂还留在了车间。
楚大夫冷了脸,这不是胡闹么?大吼着说:“还不赶紧去把那一截手臂带过来!”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还有这操作!
要说可怜也是可怜,说可恨也可恨,他们本是不知道手臂还能接回去,就没拿。糊涂至极!毕竟除了大夫,有几个普通人敢捡起那个离了身体的手的?
这就相当于告诉一个要死的人,本来你可以活,但是你犯蠢了,你又不能活了。
断臂的人从绝望——希望——失望这一系列情绪的转变,在疼的昏过去的同时,异常暴躁。
没办法,楚大夫跟着救护车去出事的工厂,去找那一截手臂。
但是当他看到时,就感觉不妙了。
他们的工作环境是冰库,零下几十度的地方......
按照常理,手臂断掉,正常环境不要感染,几个小时内还是可以接上的。
但现在是没有希望了。
楚大夫尝试过,没有成功。
只能给他截肢,尽量保留剩下的那一截。
楚老头不说鞠躬尽瘁,但也是为了救人救命,尽心尽心力了。
本来患者是好好的出院了。
因为无法再继续工作,便和公司讨要赔偿。结果公司的领导说工伤处理意见存在问题,他的手本是可以接上的,不会造成残废,是医生耽误了他治疗。
公司不会按照伤残级别赔偿。
主要责任归医院承担。
患者像被踢皮球一样,踢到了医院的行政处询问,又被一口拒绝。
他火了。
手没了,工作也没了,赔偿也拿不到。这辈子就完了?
他恨不能砍死没良心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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