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就算没有人陪着,就算再孤独,再委屈,所有不好的事、不公的事,不也都独自承受了吗?
从母亲提着行李箱离开家、她把冰淇淋糊到方乐谣脸上的那一刻起,蔚寒就知道自己应当要坚强起来了。
没人给你撑腰了,所以腰板要挺起来,语气性格都要强硬起来,眼神也要锐利冷漠。
不能随随便便哭。
否则就会被欺负。
蔚寒这样做了十年,长成了朋友口中一点就炸的炮仗脾气,对头们眼中强硬冷漠的钢铁直女,谁也不敢主动招惹,就连林女士也会偶尔恍惚,把她当“儿子”一样教训。
可现在,她想暂时软弱一下。
就一下下。
面对那个在暴躁老哥遍地走的峡谷里依旧温柔和煦;无论顺境逆境,都能轻声对她说“别急”;局面再劣势,也能帮她从一蓝拿到最后一个的男生。
那个愿意在深夜里听着她抱怨糟糕的生活,笑着安慰她明天转运的男生。
那个撩一下耳朵就会通红的男生。
那个她就看了一眼,脑袋里就开始炸烟花的男生。
*
挂掉电话之后,池柯靠着车门,紧紧攥着手机,双眼死死盯着单元楼的铁门。
直到传来下楼急促的脚步声,她穿着睡裙的身影出现在铁门之后、他的眼前,那口一直悬在喉头的气才缓缓咽了下去。
卸下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倚靠到身后的车上。
可抬眼一看,姑娘正费力地抵着门,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又赶紧迎了上去。
蔚寒伤到的是右手,口子太深,动一动都疼,只能用左手旋开门锁。
只是铁门有些重,左手使不上力气,只能拿肩膀去抵开。
一边抵,一边满头黑线。
该死的,这和她想象中的,“穿着白裙子”,“哭得梨花带雨”,“十分娇弱地扑到男主角怀里”的画面——
有点不太一样啊。
池柯三步做两步走到门前,直接帮她拉开了门。
蔚寒松了口气,可也不能再继续她原本的计划了,只能老老实实站好,双手背后,看着他弯着眼睛笑起来。
“嗨,晚上好啊——”
结果话还没说完,便全部淹没在了面前人的怀里。
“扑通,扑通”
他的心跳声就在耳侧,十分清晰,有力且叫人安心,就像他的臂弯一样。
打好腹稿的寒暄默默咽回肚子里,她慢慢抬起手臂,也环上了男生的腰,脸轻轻贴上了他的胸膛。
夏夜的风静静地吹拂在居民楼之间,一缕接一缕,扬起二人的发丝,温柔缱绻,月半掩在云层间,犹如美人遮面,若隐若现。
就连月华流泻,都平添三分暧昧气氛。
她闭着眼睛,竟觉得若时间暂时停下,就如此天长地久下去也好。
“蔚寒。”
男生却突然出声,打破了现下安静温暖的气氛。
她却有点不想撒手,于是假装没有听见,将脑袋埋得更深,只是耳根还是忍不住慢慢红了起来。
池柯看着又往自己怀里扎了几分的姑娘,笑意总算渐渐地挂上眼角眉梢。
“寒寒。”
“…嗯。”
胸前传来姑娘闷闷的应答声,尾音软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而白瓷一般的脸蛋儿整个都埋进了他的怀里,紧密地贴着,没露出半点儿空隙。
不由得失笑,低下头去贴着她的耳畔道:“怎么了,嗯?”
尾音微翘,调笑的意味分明。
“害羞?这可不像你。”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酥酥麻麻,带着薄荷味道,格外清冽。
——方才确是害羞,可如今…
是觉得丢脸。
一时冲动,情不自禁,冲昏了她的头脑。
男生的腰线流畅有力,双手环抱,心中无限安稳。
可她一回过神来,便意识到了二人的距离近得过火。但抱都抱了半晌,陡然松开,平白显得矫情做作。
以至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只得继续将脸埋在他怀里静静装死。
池柯见怀里的人没有动静,得寸进尺地又凑近了几分,耳畔乌发之下,洁白颈子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真切。
“还抱吗,嗯?”
“…”
装死!装死!绝对不能出声!
出声就输了!
在她固执的僵持下,男生也没有过分为难她。
只是笑声压在嗓间,少了一分少年的清越,多了一分成熟男人的低哑磁性。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
“那,我接下来说的话,不说话,我当做默认了?”
“…”
她还是不动。
若不是臂弯之下还能感受到柔软躯体微微的颤抖,他几乎以为她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眉梢笑意便如煦阳暖风,那样明朗地漾开了。
云雾渐渐的挪开了,露出了皎洁月盘。
“那。”
“做我女朋友,好吗?”
似乎是意料之外,却是期许之内。心跳陡然暂停一瞬,手心更沁出紧张的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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