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沉。这么一来,我走了,牠又要孤孤单单了吗?
牠一路跟我跟到民宿外,我在后车厢放行李,牠依着我的脚。
我上车,门无法关上,因为牠好整以暇蹲在门外,用一种并非热切祈求我收容的表情看着我。那种神色充满了平静,不卑不亢。
我伸手摸摸牠的头。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带你走。」我用力看着牠,使劲地揉着牠的脸。
牠没有移开牠的眼睛。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当你的主人,希望一直都有人喂你。」我有点激动。
牠懂了,于是往前走开。
我关上门,看着远远走开的牠。
牠停下,远远的,坐了下来,望着无法动弹的我。
我哭了。
我只好哭了。
或许我真的很坏吧。
明知道没有办法养牠,却自以为是地让牠饱餐一顿,干了一下子。
最后留给牠的却只是失望。
我好难受。
我甚至还没有在心里为牠取个名字......
我一路闷到门诺医院。
挂了号,手肘照了X光,目前看来没有大碍,至少不是严重的骨折。
如预期,医生开了消炎药跟肌肉松弛剂,但没有药可以缓解我心里的闷。
今天大概只想看海吧。
出了门诺,就往大海的方向开,一下子就到了第一天没能住成的望海楼。
「不好意思,请问今天还有空房吗?」
「......还有喔。」
事实上,我看是只有我一个人住吧。
据说台风天不少人打电话退房,所以我得以住到最高的楼层。平日价两千五百元,有点小贵,不过正对着被台风蹂躏的大海的无敌海景,我想非常值得!
望海楼很棒,才刚建好一年多,房间格局新颖,是我最中意的简洁风。二楼还有类似聚会厅功能的公共空间,有免费的冷饮跟咖啡,还有好多小餐桌,如果住宿的人很多,这里倒不失为大家交换旅游信息的地方。
与其说望海楼是民宿,说是高级商旅更恰当。我喜欢被热情招待,但这种独立性强、不被打扰的私人空间也很不错,还有理所当然要有的宽带网络。
民宿主人说,晚上十一点才会关门,在那之前我爱怎么进出都没关系。
我放好行李,想起了网友推荐的中一豆花,于是便开车去嗑了两碗热姜汁花生豆花再回来。姜汁真的很奇妙,那种带着辛辣的甜味我完全无法抵抗,记得小时候妈妈买了好几包姜汁豆花通通倒在一个大锅子里,放在电磁炉上加热给大家吃。当时我才国小四年级吧,竟趁着大家还没上楼吃晚饭,就一个人单挑了整锅热豆花,还记得妈非常生气。
中一豆花好吃,只可惜用的是纸碗,有点没fu。
我对吃什么东西没太多要求,晚餐买了个便当就回望海楼写游记去了。就这点我实在不是写旅游杂记的料。
台风走了,带走了雨,却忘了将风一并打包。整个晚上呼啸的海风都在狂殴房间的面海玻璃,在深橙色路灯的光照下,愤怒的海水好像连惨淡的月色都给吞了,有点嚣张。
无法彻底放空的我,看完了宫本武藏,也写好了两篇游记。
一直以来都在各地演讲,所以也住遍了各式各样的旅馆、饭店。有的小旅社柜台会猛打电话到房间问我有没有特殊需要,有的贵到住一天的钱可以买一条levis牛仔裤加一双nike球鞋。但贵的旅馆不一定好。在我看,在外住宿的质量有个关键------如果店家提供的牙刷很好刷,这一间旅馆的素质一定很好!
望海楼的牙刷是三天来最好刷的,于是我比平常多刷了几次牙。
后来写游记写到哭,实在很没用。搞屁啊我。
小内在电话里安慰我:「如果真的舍不得,这个周末我们去花莲座谈会的时候,再开车去鲤鱼潭过夜,要是再遇到牠,就把牠带回来养啊。」
「我家已经有柯鲁咪了,妳知道没有空间再养一条了。」
「把逼,会有办法的。」
「怎么会有办法?」
「带回来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真的。」
「养在妳那边的话,妳放假回家谁要照顾?」
「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的,不要哭哭了。」
小内的天真不是一股执着,是一种爱。
我说不过她,很想亲亲她。
Day4.
飞机是下午五点,四点还车就可以了。时间充裕得很。
望海楼的早餐还可以,遇到了大约两间房间的客人,原来昨夜我并不孤单。
吃完早餐距离退房还有点时间,本想坐在对面大自然的沙发上,一边接受大海传来的负离子一边写东西,没想到柜台来电,说我楼下来了访客。我哪来的访客?不用多想,必定是是昨夜看了我贴在部落格上的旅游短文找上门来的读者,只好提前收拾东西check out。
这位来访的读者建议我,往太鲁阁的路没有我想象中的崎岖难行,至少可以到「砂卡礑步道」的路程都没有受到台风影响。他说通往谷底的砂卡挡步道,沿路风光极佳,且不是命在旦夕的走法。
原本我打算把这段约莫三、四个小时的时间,用在沿海岸线开车到矶崎再开回来,来趟海岸线吹风乱发之旅。但我这个人很肯听建议的,于是就请示GPS大神,请它引领我前进太鲁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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