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灵双挑大指:“还是领导有办法。”
“碰上你们这样的兵,没办法都得逼出办法来。”总编指了指钱箱子:“回报社,你们两个去向超然和他妈解释。”
众人回到报社,刘小灵和小赵已经累得走不动路了。但为了完成领导的嘱托,二人还是把超然和超母留在了群工部的办公室。刘小灵把总编的意思传达了一遍,超然还没说什么,超母就急了。“你们是要眯我们家的钱,那钱是我们家的。我老公那么狡猾的人都没逃过我的眼睛,你们这点儿心眼,就算了吧。快,把钱给我,快点儿。”
“大姐!您冷静点儿。”小赵几乎在吼叫了。“钱是你们家的,谁也不会动你们的。但这钱是通过报社募集来的,报社有监控权。你们的日常开销都可以保证,一分钱不会克扣你们。”
“我不管!我就不管。”超母脚后跟一使劲,人一下子蹿到了桌子上,她拼命地挥舞着胳膊,像一个会喘气的吊扇。超母声嘶力竭地叫喊道:“我要告你们,我告你们去,别以为我好欺负。我要让你们知道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你们这些没心肝的,丧了良心的……”
小赵惊得脸色煞白,刘小灵倒是很冷静,她撇着嘴角道:“好啊,你闹吧。我们现在就给精神病医院打电话,这笔钱足够让您在医院里住两年了。”说着,刘小灵就要打电话。
超母没听见刘小灵在说什么,依然在模仿吊扇的运行。超然却跳了过来,拦住刘小灵道:“刘阿姨,我妈没病,回家歇一天就好了。”说着,超然冲超母一声断喝:“你再闹,我就死,我跳楼。”
嘿,就跟马戏团的训兽表演一样,超母一听这话,顿时僵住了,桌面上如立着一个真人大小的雕像。大约十几秒后,超母麻利地从桌子上跳下来,一把将超然搂进怀里,哭道:“宝贝,宝贝,你可不能跳楼啊。妈就你一个儿子啊,你死了,妈可怎么办呢?”
超然的目光中全是轻蔑,教训孩子似的说道:“那现在就回家,咱们要是没钱了,我再找刘阿姨要。”
“好,好,咱们回家。”超母小孩儿似的跟着超然,走了。
“新鲜,新鲜啦!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跳楼就能把她镇住,下回她再闹,我也跳楼。”小赵大张着嘴,万分惊奇。
“你跳楼?楼砸你身上,她都不会在乎的。人家是在乎自己的儿子。”忽然刘小灵颓然坐下,一股悲哀在全身弥漫着,一瞬间地心引力骤然加强到极点,骨头被压得生疼。她明白了,超然是绝不会把母亲送到医院去的,这孩子清楚金钱的意义。他知道精神病院的开销很大,他不愿意为母亲浪费一分钱,可能,可能他正盼着母亲赶紧死呢!
嘿嘿,这孩子太聪明了!
下班了,刘小灵疲惫不堪地回了家,豆豆为她开的门。刘小灵竟盯着豆豆的脸,研究了好半天,还好,她没在豆豆脸上看出任何与超然相关的表情来。
饭是老妈做的,最近老妈改吃素了,据说是为了让儿女的前程更加远大,要多积些功德。
说来可笑,老妈年轻的时候,一门心思要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可岁数一大,什么歪里邪说在她那儿都很有市场。
前一阵子老妈迷上了放生,没事就跑到自由市场上去买些活物,然后高高兴兴地放掉。如是几次,老妈竟越玩儿越上瘾,后来她听说请和尚在放生的时候念经,最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于是老妈伙同几个志同道合的老姐妹,一口气买了一百多只鸟,然后不知从哪儿请来个和尚,要放生超度。
和尚说放生要选择吉日吉地,然后他掐指一算计,17号是个好日子,大家觉得天坛是个有灵气的地方,放生地点便选在了天坛。但一百多只鸟无法安顿,众人又找了个大鸟笼子,用木板把笼子分成了几层,鸟都被装进去了。
老妈是活动的发起人,于是自告奋勇地担当起饲养员的角色。
这倒好,他们家里改养鸟了,一百多只鸟,光鸟粪味儿就让贾七七和刘小灵呕吐了好几次。贾七七让老妈把鸟弄到阳台上去,老妈怕鸟被冻死,娘儿俩为这事发生了好几次口角。老妈很委屈,自己这么大岁数,有福没福的也活不了几年,自己是为了孩子,为了全家的福祉呀。贾七七却说老妈的神经快出问题了。刘小灵也不愿意,但小姑子已经急了,自己总不能再添乱,只能强忍着。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17号盼到了。一大早,老妈雇佣了两个民工,大伙儿跟着和尚,把百十斤重的大鸟笼子抬进了天坛。看来老天爷与和尚肯定不是一条道儿上的,那天是风雪交加啊,雪花打在人脸上生疼,而且从晚上一直下到天亮,依然不见停止的迹象。
众人在天坛里把鸟笼子安置在一棵大松树下,和尚就开始念经了。老妈和姐妹们都没想到,这和尚呆傻得厉害,念起经来没完没了,足足折腾了半个钟头,依然见不到终止的劲头。
民工的衣服少,被冻得实在扛不住了,直给老妈作揖:“大妈,您就积点儿德吧?再冻一会儿,鸟笼子就抬不回去啦。”
老妈还没说话,和尚却不愿意了:“施主,老施主已经给你们钱了,不要贪心不足吗。”
民工是没有信仰的,当下就翻脸了,指着和尚的脑瓢骂道:“你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和尚,你也就蒙蒙老太太。这鸟笼子你自己抬吧。”说完,两个民工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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