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名保安立刻嚎叫着围了上来,警棍在半空中织起一片篱笆,似乎随时都会倒在大伙儿身上。
刘小灵惊慌地一头钻进贾七一怀里,嘴里却不服气地叫道:“打110,快打110,找警察!”
贾七一把刘小灵甩到身后,此时他有点后悔了,心道:还有工夫打110?等警察来了,自己这几个人全得成了肉饼。
周胖子不在乎,他把手指的骨节捏得啪啪响,背着手,挺胸站在众人面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常言说:艺高人胆大。周胖子是有些真功夫的,他不可能把这些保安放在眼里。而且他的模样就比较怪异,再加上那凛然众人的气势,慷慨赴死的假象,的确是声势逼人的。
众保安冲到周胖子面前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好像在等待冲锋的号角。
煤窑办公区前出现了荒诞的场面,两伙人如非洲草原上的两群偶遇的黑猩猩,他们相互逼视着,仇恨在目光中聚集起来,逐渐变成了红色。接着粗重的喘息如天边的阵阵闷雷,所有的爪子都移到了胸口附近,眼看一场火并就要爆发了。
突然办公区里跑出个留着小胡子的家伙来,他边跑边叫道:“别打,别打,井下是有个北京的。”
贾七一等人定睛一看,只见这小子穿对襟小棉袄,下半身是灯笼裤,足蹬一双圆口靸鞋,嘴唇上两撇又细又长的小胡子,一直耷拉到腮帮子下面,随着走路的晃动,胡子上下颤悠着,颇为滑稽。众人无不奇怪,这家伙的形象打扮完全就是个前清的师爷。
师爷跑到保安头近前,嗔怪地说:“你应该问清楚喽,井下的确有个北京的。”
“昨天老板说了,谁都能进去,就是不能让北京来的人进来,北京的记者多。”保安头理直气壮地说。
贾七一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小赵突然缩到刘小灵后面去了。
“今天上午才把事情搞清楚,大巴子这狗东西早就该死!他把一个北京的作家弄进去了,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说着师爷叹息一声,然后转向贾七一他们:“哪位先生姓贾呀?”
贾七一站出来道:“我姓贾,井里那位作家是我哥哥。”
“那就对了,没错,你们跟我进来吧。”师爷示意众人跟他走。
大家刚要跟着师爷进去,保安头却高声叫道:“慢着,我得查查你们身上的包。”说着黑乎乎的手奔着刘小灵怀中的皮包就去了。
刘小灵就像被开水烫着似的,闭上眼咧开嘴冲着保安头“啊啊啊”地怪叫起来,她叫的声音尖锐、响亮而且极其突然,简直就是冲了保安头的耳朵去的。保安头吓得跳起三尺多高,胳膊扎到了肩膀上,这回真跟黑猩猩差不多了。他哆嗦着地喊道:“神经病,你神经病呀你?”
“你才是神经病呢!你凭什么检查我的包?你是警察吗?你有搜查证吗?谁给你的权力?你知道联合国人权公约吗?土老帽,你佩动我的包吗?”刘小灵机关枪似的扫射着保安们的耳朵。
保安头狐疑地望着师爷:“联合国,这事还用联合国插手吗?”
算啦,几位,让他们看看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你们北京人事多!”师爷自然不会被刘小灵吓住,反而有些不耐烦,他拉住贾七一道:“没别的意思,大白天的,我们还能抢你们的钱?我们是怕记者混进来,主要想看看你们带没带摄像机。他这是忠于职守,请您夫人帮忙配合一下,理解一下,理解万岁吗!您放心,不查别的,只要没摄像机就行。”
“不干亏心事,你们干吗怕记者呀?”刘小灵依旧不服软,忽然她觉得不对劲,立刻纠正道:“我不是他夫人,你别胡说。”
师爷嘿嘿笑了两声:“谁告诉您,我们没干过亏心事啊?”说着,他指着远处的一块标语牌道:“没办法,这是我们的规矩,想进来就得看看包,要不你们几位就得在外面等着。”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办公区进口边上赫然立着块白底红字的标语牌。红字虽然褪色了,但依然能够辨认出来。那几个字竟是:防火防盗防记者,加班加点加工资。
贾七一听见小赵吓得连连咳嗽,心里更加庆幸了。多亏了小赵是报社的记者,自己要是弄个电视台的记者来,还真麻烦了。他赶紧赔笑道:“几位,您看我们像记者吗?我们可是直接来找你们矿主啊。算啦,就让他们看看吧,咱们又没带摄像机,怕什么?”
贾七一心道:小赵要真是电视台记者还真麻烦了,弄不好就被这些家伙销尸灭迹了。此时他异常感激地望着师爷油光发亮的面孔,幸亏这小子的智商不高,他怎么就没想到录音机呢?说话时贾七一又担心地看了看刘小灵,他怕刘小灵想不开,干出蠢事来。
此时刘小灵低着头,脚尖倔强地把陷在泥里的一块石头翘了出来,然后狠狠踢了出去。
众人无奈,只得打开包让保安们检查,保安头没发现摄像机,于是朝师爷挥了挥手。大家随师爷走进办公区,周胖子多嘴道:“要是真有记者来了,你们怎么办啊?”
师爷嘿嘿冷笑道:“轰走,要是不走就打,打跑了不就行啦。”
小赵又咳嗽了几声,刘小灵却大着胆子道:“人家要是报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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