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七一不能理解,真不能理解,现在看书的都是些什么人?大哥认识的字绝对不比自己多,大哥才是高中毕业,以前是喷漆工,他那两笔蜘蛛爬的字,连他自己的闺女都瞧不上眼。可他怎么就能当了作家呢?不看,坚决不看大哥写的书,省得把自己的水平也带下去。突然贾七一又琢磨不透了,既然男人分五等,那贾六六是几等啊?他天天在家呆着,照这样算下去,贾六六应该是六等男人。
此时刘小灵凄凄怨怨的嘱托终于快说完了,贾七一在电话中发誓道:“你们呀就在家里足吃足喝,塌塌实实地等着我胜利的好消息吧!”
不成想,老婆一听这话差点把电话摔喽:“你就知道吃,你就知道吃!病从口入你知道不知道?妈说了,非典保证是你吃出来的。”说着,电话那头就发出了“嘟嘟”声。
贾七一百无聊赖地挂上电话,刘小灵就是个炮筒子脾气,一点就着,她怎么就不知道改改呢?这种脾气的人虽然没什么心计,却挺招人烦的。老婆在单位就没少得罪人,至于其他单位的人,得罪的就更多了。
前面咱们已经说过了,刘小灵在一家报社工作,专管投诉。报社都有专人管理投诉,一般来说,世界上没有不出错的报纸,出了错就要纠正。即使没错,报道总要触及一部分人的利益,于是“蒙冤者”大多会找上门来。来报社投诉的人,要么冤深似海,要么蛮不讲理,要么是腰板特硬。
前一种情况比较多,比如人家的孩子获某某大奖了,报纸却把获奖者的名字登错了,孩子家长能不急眼吗?比如明明是老张把老李揍了个乌眼儿青,而记者却听信了老张的一面之词,老李能答应吗?后一种撒泼打滚的虽然少见,却最棘手。
贾七一去广州前,工商局处理了一个随地摆摊卖开花馒头的老太太,要把她的馒头没收。老太太一怒之下,竟以馒头做武器,把工商局的小伙子们砸得满街跑。工商局的同志当然不敢还手,只好把这件事捅上了报纸,呼吁大家要有公德意识。这回倒好,老太太往报社门口一躺,声称要在这儿安家,谁要出去就从她身上踩过去。你说这种事怎么办,但刘小灵就是专管这个的,她趴在老太太耳边,语重心长地聊了几句,老太太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你说绝不绝?
刘小灵干投诉,一干就是三年多,比谁的职位都稳当,所有的记者见了她都敬畏三分。是啊,连疯老太太都应付得了,对付你们还不是一碟猪耳朵?所以当时贾七一去山西时,刘小灵硬是把小赵揪着去了,你说,人家怕不怕她?
话说回来处理投诉总归是要得罪一些人的,报社内部的同仁还好办些,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能理解。外人就不行了,一旦处理得不顺心又实在没理可讲,这些人就开始想歪招儿,那些招儿是又损又坏,缺德带冒烟儿。
第一部分第三章 忏悔(2)
有一次贾七一刚从广州回来,城管队怒气冲冲地找到了贾七一家,勒令刘小灵把街面上办理证件的小广告擦掉。小灵横着就蹦起来了,办证的小广告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结果她跟着城管队员到街上一看,脸都气绿了。
不知哪位大爷把刘小灵的手机号码写到了立交桥下,一写就是一大串,全是办理假证件的。幸亏城管队发现得及时,要不,小灵的电话非让人家打暴不可。小灵当然不会去擦街头小广告,多丢人哪。最后官司打到了报社,城管队才颇有些不甘心地撤了。
贾七一为这事安慰了媳妇好几天,刘小灵却发誓要把那位大爷刨出来,非要把人家的手指头剁下来不可。贾七一只得道:“算了吧,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别把人家逼急喽。”
“你什么立场啊?”小灵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明明是他们算计我,你还说他们手下留情?”
“那可不,人家不就是写了个办理证件吗?要是写个根治性病,你不是更丢人吗?”贾七一大大叹息了一声。
每想到此,贾七一都会由衷地同情老婆,在社会上混不容易,一个女人就更难啦!所以贾七一对刘小灵的态度一般是比较纵容的,比如说刘小灵不会做饭,不会就不会吧,反正饿不死。比如刘小灵给自己吃的苹果从来不削皮,不削皮就不削皮吧,果皮里的维生素还多呢。比如刘小灵爱睡懒觉,不到八点不起来,星期天更是要睡到十一点,睡就睡呗,男人靠吃,女人靠睡嘛。
但老妈一直看不惯小灵的做派,她的理由很简单,一旦自己死了,谁照顾儿子呀?老妈对这个儿媳妇是最不放心了。所以他家的婆媳关系一直比较紧张,虽然不是真刀真枪地玩儿了命,但老妈的话,小灵从来就不认可,老妈亦然。
这回贾七一有点儿奇怪了,老妈和小灵的意见竟出奇地一致,难道真是自己吃出来的毛病?可自己到底吃什么啦?
正在贾七一茫然的时候,屋里的医院内部电话又响了。贾七一赶紧抄起来,只听电话里传来个极其沉重的声音:“是贾七一同志吗?”
“是!”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贾七一脑子里立刻闪现出那个被自己的粘痰滑倒的家伙,不禁油生出一股歉意:“您好,您好,真是的,给我治了好几天,为我您还摔了个大跟头,可我连您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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