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儿俩收拾停当便来到饭馆儿,服务员认识他们,赶紧给找了张位置最好的桌子,其实所谓的位置好不过是能看见小卖部,省得老妈不放心。八爷过来搭讪了几句,便跑回吧台闷着去了,方路清楚人家是怕自己让他请客。
此时外面刮着西北风,天已经黑了。屋里开着空调,客人非常多,大家几乎都把外衣脱了,饭馆儿里没有衣架,很多人就把衣服挂在椅子背上。服务员们看到生意好心情也跟着好,手脚特别勤快。是啊,生意好了,八老板一高兴没准儿还发些奖金呢。这时外面又来了两个身材高大的客人,他们看到饭馆里人多,便在屋里的桌子间来回转悠,样子像在找空桌子。
有个小服务员走过去告诉他们,角落里还有位子。来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个操着东北口音说:“我们先看看再说。”
方路觉得特奇怪,明明有位子他们还要看什么。于是便注意起他们来,只看了几眼他就明白了,这俩人在桌子间穿老穿去,不时地用手扒拉人家的椅子,好象是觉得椅子挡了路,而实际上手指却在人家的口袋附近转悠。
“小偷!”方路想到这两个字,浑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不知怎么,最近方路对“犯罪”这两个字特敏感,想起来就就浑身不自在,可能是让阿图的事吓着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两个家伙,终于这俩人发现了目标,一个酒性正酣的胖子正在和别人拼酒呢。小偷乘他不备,手已经伸进了他西服的口袋里。
“小心哪!”方路还没反应过来,一直站在附近的小服务员发出了地动天惊的呼喊。东北人的手立刻缩了回来,胖子同桌的人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几乎一齐盯着两个小偷运气,有人已经把酒瓶子抄在手里了,其他桌子上的人几乎都在摸口袋。
几个小偷怒视了小服务员一会儿,便气哼哼地走了。
“小姐!真谢谢你了。”胖子在小偷走后,赶紧跑到服务员面前。“你瞧我净顾喝酒了,真是真是!”说着他掏出五十块钱往服务员手里塞。“小意思啊!小意思,您别嫌少。”
“不行,不行。”小服务员急得涨红了脸,她边往后退操着四川口音道:“应该的,谁见了都会告诉您的。”
“你是刚来北京的吧?”胖子也许是觉得她的口音挺重,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三个月。”小服务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
“嗨!”方路叹了口气,而胖子也跟着叹口气,他感慨地拍了拍小服务员的肩膀。“现在好人不多喽。”说着他把五十块钱扔在吧台上,斜眼瞧着八爷道:“这是多给你们饭馆儿的小费,要是我下回来了见不着这个姑娘,我可跟你们老板急。告诉他,这片儿工商局、派出所的我都熟。”
八爷气得哼了一声,而小服务员哭笑不得地看着胖子,半天不知该说什么,胖子却摇头晃脑地结帐走人了。
胖子走后,八爷狠狠地瞪了小服务员一眼。“就你能耐!就你眼睛好使啊?那叫溜桌的,你惹得起吗?”
方路觉得小服务员挺可怜的,便走过去劝道:“拉倒吧,她不也是为了您的饭馆儿好吗?客人在饭馆丢了东西,您脸上也不光彩呀?这多好!东西没丢,还能落个老主顾。”
八爷挥了几下手,表情有些尴尬:“个把老主顾能吃出多少钱来?你是不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小偷,这叫溜桌的,半偷半抢。得罪了他们……”忽然八爷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窝囊,便大瞪着俩眼道:“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帮外地老冒,还能在咱们北京爷们儿头上讨了好去,新鲜!”他大度地指着小服务员叫道:“干你的活儿,没事啊。”
吃过饭,方路让老妈回家,自己回了小卖部。他觉得现在关门太早,又把挂好的窗板摘下来了。一直熬到十点多也不见几个生意,方路正想睡觉,无意中却看见马路对面站了好几个彪形大汉,他们对着饭馆指指点点着。方路立刻明白了,这就是那几个东北人,他们肯定是来报复的。再怎么说也是八爷的邻居,于是他赶紧跑到八爷的饭馆儿去了。
八爷正指挥服务员们打扫卫生呢,方路一进门便神色慌张地说:“外面有几个人一直不走。”
八爷看了看墙的挂钟,又回头瞪了一眼正在埋头打扫卫生的小服务员。“在哪儿?”他问道。
“就在马路对面蹲着呢。”方路的身子背对着窗户,手偷偷地朝马路对面指。
八爷点手把服务员叫到近前,表情沉重。“我没说错吧?如今的世道,好心不一定有好报!这帮家伙不是一般的小偷,都是亡命徒!现在怎么办?”
“报警吧。”方路在一旁提醒着。
八爷鼻子里哼了一声,他一挺胸脯道:“我狗熊快五张的人了,从没靠警察拔过份儿,咱丢不起这个人。”说着,他指着外面:“走,到你那儿打电话去。”看到方路没动地方,八爷轻蔑地摇摇头:“怕事啦,怕事啦?你也是号里出来的,可惜了的,就这点起子?”
方路被说得满红通红,他哈地叫了一声:“走,现在就走。”
八爷他们大摇大摆地从几个东北人面前走过去,气魄非凡,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楞是没敢动地方。八爷来到小卖部抬手就拿起电话,一脸得意地瞟着方路:“今天,我把北京四六城的爷们儿都约来,淹也把他们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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