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我越听越不痛快。
“金矿女老板的事。你太年轻,涉世不深……”
“谁说的?”我感到血直往脑门上冲。
队长叹口气:“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破地方不好,咱们做事一定要有分寸,我听说,你住院时还往人家那儿跑过。有点—有点太不象话了。”
“我很尊重您,可您不应该干涉我的私事。”我郑重其事地站起来,肯定是有人告密,我大概能估计到是谁。
“我受过高等教育,无心干涉你的私生活。”队长脸红了。“这是为你的前途考虑,出差几千里,我得为每一个人负责。人家没点儿道行,能开金矿吗?你知道人家的背景吗?谁能担保将来出事?”
“与公司无关。”
“孩子话,你是公司的人,怎么能说与公司无关?当然谁也不希望出事,可一旦事,你让我怎么向你的父母交待?在社会上混都挺不容易的,全他妈勾心斗角,没事都有给你添堵。何况——操!”队长居然骂人了。
“您放心,我有分寸。”我同情他了,出来几千里,都不容易。
“希望如此。你年轻,阅历少,不是我嚼舌头,好歹也比你多活几年吧。感情纠纷的事最终都是男的倒霉,这事我觉着凶多吉少。”队长走出宿舍时还仰着脸,在门口站了一阵儿。
不一会儿周胖子跑进来。“我碰上队长了,他说跟你谈了,你小子得请客。”
“吃大户啊?”
“嘿!抠门?嘿嘿,上个月队长跟我说,想升你做助理,今天是不是谈这事了?”周胖子先知似的双眼朝天。
“哪儿啊?”我猛然觉出些什么。“我到四川有半年了,我得罪人了吗?”
周胖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没有哇!不过咱们这种国营企业都他妈跟近亲繁殖似的,关系一层套一层,有时候你也搞不清能得罪谁。怎么了?”
“队长怎么知道刘萍的事?”
周胖子两眼一翻,大拇指挑得高高的。“兄弟,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是谁,你说我惹他了吗?”我没费多少脑筋就想通了。当然不可能是周胖子,他半夜里楞是把自己背到医院,又没白天没黑夜地守了自己两天多。这家伙就是嘴太损,心地倒不错。
“玉玲回来过,他一直陪着。”周胖子和我想的是一个人。“嗨!当不当助理算个屁。我听小张说,那女的傻有钱傻有钱的,怎么着,是开金矿的?”
“他知道得真清楚。”
“管他哪儿听来的。”周胖子没当回事,这家伙一肚子泔水,满脑袋钱。“蒙丫点金子花,凭你没问题。”
“去你大爷的,我想娶她当老婆。”
“有远见!这是条大鱼。哥哥支持你,将来老哥要是没饭辙了就找你了。”周胖子极其兴奋地满屋转悠,就跟他要娶个款姐似的。“早就该这样,老哥给你指的是条金光大道,甭听队长瞎掰,他一个小知识分子懂个屁!我就没长成你那模样,怀咱的时候我妈在猪场喂猪来着。”周胖子又兴奋又惋惜。
“歇会儿,今天你喝了多少?”
“没喝,我他妈是看你有福气。”周胖子感慨不已。“又漂亮又有钱,你还图什么呀你?”
“图人。”我终于找到支持者了,周胖子这小子真不赖。
“什么都得图,缺一样也不成。”周胖子躺在床上,两眼望着顶棚出神儿。“我怎么就不行?也快三张的人了,白活了!”
第三部分恋人?仇人(6)
我没把助理的事放在心上。除情无大事,现在我关心的只是刘萍。事情很巧,不久队长又派我去广元买配件。出发的头天,有个广元的电话号码出现在寻呼机上。思之再三,最终我还是决定回个电话,反正基地的电话不花钱。
我举着话筒“喂、喂”喊了半天,电话里终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我立刻把话筒握得紧紧的,汗珠从手背的毛孔里一颗颗地挤出来。“你在广元吗?”我轻轻问。刘萍象是自言自语。“想听听你的声音。”电话那头许久没传来回音,我舒坦得浑身直痒痒。“现在听见了?想不想见我?”……
我记下刘萍在广元的住址,在床上折了半夜跟头。我向往着广元的一切,江边的色情茶坊都是无比浪漫的。刘萍爱我,也许这份爱有些荒唐,却真挚明净得如亘古荒原上的千年积雪。我永远会沉浸在这份爱里,从梦境到现实,从地老到天荒。我的心在膨胀着,爱意充溢于身上的每一条血管,在这份爱中,我的心灵被净化了。后来想想,我觉得自己挺伟大的。一阵阵的兴奋、希冀、彷徨接踵而来,但更多的是幸运。那时我终于明白,爱是撕肝裂胆,刻骨铭心的痛苦。前几天看了《神雕侠侣》,有人说杨过是神经病,可我却能体会到“直教生死相许”的依依恋情。如果需要生死相许的话,我会毫不犹豫且义无返顾。
工作就是这样,跑上三个小时的路,办正事却用不了五分钟。
我来到江边。初冬的阳光平和地铺在江面上,如无数片雪亮的银箔。江流缓缓,山色辽远,空气中充满水气。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我独自享受着宁静,享受着等待的温馨。没多久,刘萍款款而来,手里还领着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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