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爷们儿_庸人【完结】(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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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我给招待所打电话,听说你退房了。”孟殊在电话里很不高兴。

  “在富豪宾馆,六O六房间。”

  “你住得起富豪?”孟殊非常诧异,“那儿可贵了!”

  “穷家富路,我是代表我们公司形象的。”估计她看不见我吐舌头的样子,“你今天有事吗?”

  “下午同学聚会,你来吗?”

  “你的同学聚会,我瞎凑什么热闹?下午我就安排别的事吧,明天你陪我逛街好不好?”

  放下电话,我出了会儿神。在牢房里住过的人很容易满足,如此奢华的房间,也的确容易让人心猿意马。会客室宽敞明亮,大鱼缸居然占了整整一面墙,几条金龙鱼摇头摆尾,颇是神气,鱼缸是我早晨起来时才看到的。我站在椅子上用手去捞,正好服务员进门,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下午,我又仔细享受了一番浴室。高档的东西总有高档的妙处,卫生间朝阳的窗户是落地的一大块毛玻璃,另一扇墙则是整幅的极富中国情调的水粉美人出浴图。水很热,蒸汽把屋里烘得暖洋洋的,躺到浴缸里,象浸入一块巨大的奶酪,浑身的骨头节舒服得都快散了。没多久,我沉沉入睡了。

  醒来后,手指尖已经泡出了白皮。不愿意动,于是又放进不少热水。

  我又闭上眼,四肢酸软,全身似乎融进温暖的液体里,热水在胸口轻微的压力,正好让人感觉到存在的方向。我就这么呆呆躺着,眼皮是红色的,仔细看来那舒适的红色又深浅不一,性质各异,有时甚至是一团红光在黑暗背景里翻腾涌动。躺着,记忆逐渐变得不那么安分了,很多事,很多人又滑进我的脑海。当然都是些女人的事。

  第四部分白与黑(6)

  我一直在想,给刘萍老公写信的人是谁?字迹熟悉,却想不起是谁,唯一确定的是两张纸片就断送了我的爱情。也许每个人都会有深植于心的爱?玉玲可能现在还爱我,她以结婚来向我炫耀。我爱过刘萍,也忿恨得想把她掐死,因为疯狂而不顾一切的爱情让自己和狱警打了三年交道。凭感觉,张倩也许正爱着自己,可她只能看着我悄然离去。爱情这玩意儿不知害了多少人?我们终其一生,劳碌打拼也是为了女人。超越男女其实也就是超越了人生,超越人生,人类存在的价值便将经受考验了。对大多数男人来讲,爱情往往有缘无份,千万不能把它当回事,否则就是缺心眼儿。而女人嘛?我出来后算是完全想开了。把她们当成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把她们当成人。事世轮回,沧桑变换,世间事总是循环矛盾,荒诞可怕的。拿她们当成玩物,弄于掌心,有失人道;可一旦把她们奉若神明,女人们就会把男人当作可杀可辱的宠物,而男人便欲生不能,欲死不行。回想起自己几年前的傻德行,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刘萍又来找自己,幸亏立场坚定!是啊!世上总有许多男人甘心拜倒在石榴裙下,吃苦受累,无怨无悔;也有不少女人放着好男人不找,偏偏跑到我这个白眼儿狼面前犯贱。谁是玩物,谁不是玩物?我看不透。

  从浴室出来天色黑了,肚子又饿起来。吃不完的饭,干不完的活儿,看不明白的女人!

  吃过晚饭,我又向李丽汇报工作,谈的是今天晚上的计划,李丽是生意人,她自然算得过帐来。放下电话,我就将价格表和一摞现金塞进信封里。

  路过闹市区时,我不得不走走停停,一是为了打听路,另外也的确走不动。晚上的庆阳市中心异常热闹,每家饭馆里都人头攒动。庆阳人是南方人的另类,他们似乎都喜欢喝酒,当地产的大曲也和二锅头是一个度数。我从小刘和孟殊那儿知道些庆阳的历史,看来他们爱喝酒也不奇怪。湘西一带自古就是出土匪的地方,民风奢杀,血性十足。当年白崇禧败退时留下十万土匪打游击,据说最后一支顽匪,文革前夕才被剿灭。如此民风喜欢喝酒也便自然了。

  我沿街溜达,小心地躲避着行人。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兜里揣着这么多钱,没准会匪性大发,扒了我的皮也说一定。一路上提心吊胆,问了七八个人才找到徐总家。上楼时,心情莫名其妙地更紧张了。不知道张东头回干这事时,是不是也特犯怵?现在他收山了,只剩下我独自去行贿。徐总打开门看到我,面色惶然,根本没认出我是谁。“您是?”

  “徐总,我是小方啊!”我满脸挂笑,乐得象见了钱。“北京星达公司的。”

  “啊,啊!对对对,对,你看我的记性。”徐总笑得十分勉强。他狐疑满腹地把我让进屋,满屋的墙壁上挂满了字画,室内有股淡淡的墨臭味儿。“我爱人出差了,房间太乱,你随便坐。”徐总挺热情地砌茶。“我还以为你回北京了呢,怎么找到我这来了?”

  “您是庆阳的头面人物,谁不知道?”

  “哈哈,小伙子挺会奉承人。”徐总兴致勃勃地向我点点头。“营销人员的本事就是大。”

  “哪里!是很好打听。”

  “你上次是哪天来的指挥部?”

  “前天上午。”

  “这两天在庆阳玩儿得不错吧?我们的小城市怎么样?”

  “人生地不熟,我不敢出门。”

  “独自出差,安全第一,庆阳的治安不好。你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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