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30年_杨晓敏【完结】(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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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正弯着腰在那里割麦,他的身后,已倒下去大片的麦子,裸露的地面上摆着整齐的麦铺。父亲手上的镰刀飞舞着,弄得周围一片呼呼啦啦的声响。

  “大,回家吃饭。”根西喊了一声。

  父亲根本没有听见,仍然在飞舞着镰刀割麦子,白色的汗衫已变得昏黄且湿漉漉地贴在了他的脊背上。

  “大,回去吃饭哩。”根西又叫了一声,嗓门比刚才高了些。

  “啊,喔,饭熟了?”父亲终于醒悟过来,缓缓地站起身,用肩膀上的手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根西上前接下镰刀,父亲用极快的速度将两铺麦合在一起,扎了一捆就要往肩上扛。根西说:“我来扛吧。”

  父亲说:“还是让我扛,小心弄脏了衣服。”说完扛起麦捆就走。根西用手拈下沾在衣服上的一根麦芒,拿着镰刀跟在父亲的后面。

  饭桌上,根西对父亲说:“大,我看不如把咱那几亩地让给别人种去。”

  “为啥?”父亲有点吃惊。

  根西讷讷地说:“不为啥,种田不划算,一年忙到头,一亩地就说打700斤麦子,6毛钱一斤才420块,抵不上在外干一个月的收入。”

  父亲没有说话。

  根西又说:“你把地包出去,我到我们厂里给你找个临时活,一月能开500多块,行不?”

  父亲这才说:“娃,大是庄稼汉,一辈子跟土坷垃打交道,习惯了,没觉得受罪,我跟你妈在一起挺好,想家了你就回来看看我们。”

  根西在家停了一周,父亲不让他沾庄稼的边儿,他是眼看着父亲割了麦再脱粒,然后扬场、晒麦,一点点将麦子弄回家的。临走时,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世上的事就这么不如意,两年后,根西所在的那家化工厂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困境:化工原料价格猛涨,化工产品却销不出去,全厂1000多名职工几个月发不下工资。厂里实在抵挡不住了,便痛下了改革的决心,决定减员增效,第一批减员百分之二十,根西首当其冲。

  下岗了,根西好几天不吃不喝躺在床上,他毕竟已跳出农门了哇,现在怎么办?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好法子来,根西只好爬起来狠狠地抽烟,但烟抽了一支又一支,还是没有好法子,根西就回到了家。父子俩静静地对坐着,良久,父亲终于开口了:“娃,土地是人的根啊,不行咱回来,只要有地就饿不死!”

  根西掐灭了手中的烟,无奈地点了点头。

  根西上地了,起初,那双稚嫩的手打出了许多血泡,他咬牙挺了过来。一年时间,他重新跟着父亲学会了种麦子,种玉米,种大豆,种各种蔬菜,根西成了种庄稼的好把式。

  第二年,根西和父亲商量,说要种地就要种出名堂来,小打小闹不行。父亲赞许地点了点头。根西就承包了村里的60亩红土坡地,他雇了两个帮手在上面栽上烟苗,一天到晚忙碌起来。秋后,除了交清承包费、付清雇工的工资外,净挣两万元。根西成了当地有名的种田大户,当上了县里的劳动模范。

  又是五月,山乡的小麦一片金黄,根西家的窑场地里,一条大汉正挥舞着镰刀在割麦,身后的空地上,码放着一排排整齐的麦铺。上午十点多,根西父亲来到地头,喊:“娃,回去吃饭。”

  根西仍然弯着腰在那里割麦,他根本没听见父亲在叫他。

  “啊,喔,饭熟了?”根西这才醒悟过来,缓缓地站起身,用肩膀上的手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父亲上前接下镰刀,用极快的速度将两铺麦合在一起,扎了一捆就要往肩上扛。根西抢过说:“我来拿。”然后手一提将麦捆放在了肩膀上。

  五月的田埂上,走着一老一少两个庄稼汉。

  玉米的馨香

  邢庆杰

  那片玉米还在空旷的秋野上葱葱郁郁。

  黄昏了。夕阳从西面的地平线上透射过来,映得玉米叶子金光闪闪,弥漫出一种辉煌、神圣的色彩。三儿站在名为“秋收指挥部”的帐篷前,痴迷地望着那片葱郁的玉米。

  早晨,三儿刚从篷内的小钢丝床上爬起来,乡长的吉普车便停到了门前。乡长没进门,只对三儿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三儿便在乡长那几句话的余音里呆了半晌。

  明天一早,县领导要来这里检查秋收进度,你抓紧把那片站着的玉米搞掉,必要时,可以动用乡农机站的拖拉机强制执行,乡长说。

  三儿知道,那片劫后余生的玉米至今还未成熟,它属于“沈单七号”,生长期比普通品种长十多天,但玉米个儿大,子粒饱满,产量高。三儿还是去找了那片玉米的主人——一个五十多岁瘦瘦的汉子,佝偻着腰。

  三儿一说明来意,老汉眼里便有混浊的泪滚落下来。

  俺还指望这片玉米给俺娃子定亲哩,这……汉子为难地垂下了头。

  三儿的心里便酸酸的。三儿也是一个农民,因为稿子写得好,才被乡政府招聘当了报道员,和正式干部一样使用。三儿进了乡政府之后,村里人突然都对他客气起来。连平日里从不用正眼看他的支书也请他撮了一顿。所以三儿很珍惜自己在乡政府的这个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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