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征有点抱怨地说:“怎么这么磨叽啊?”
跟在宋征身后的姚健愣了。
周征也看到了姚健,“宋征,谁啊这是,介绍介绍?”
宋征指着姚健,“这位是我的英文老师,姚健。”
周征恍然大悟似的说:“姚老师,见过见过!”
姚健愣了,“我不认识你。”
周征得意地说:“我可认识你啊,带着漂亮女生看内部电影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姚健问宋征:“他是谁啊?
宋征说:“他叫周征,也是长征的征,我新认识的朋友。”
姚健露出惊奇而不屑的表qíng。
病房内,钱淑华面冲墙躺着。
江路领着宋隽说:“那咱就跟姥姥再见了,啊?”
宋隽说:“姥姥再见!”
钱淑华没有吭声。江路拉拉宋隽,两个人轻手轻脚往门口走。出了门,又轻轻把门带上。
楼梯处,姚健说:“征征,你来,我跟你说几句话。”姚健说罢,下了几个台阶,然后看着宋征,显然是希望她下来。
周征尖刻地说:“哟?你还挺拿把的是吧?”
宋征不悦地看着周征,“怎么说话呢?”周征克制着自己。
宋征走下台阶,到了姚健跟前。
姚健低声地说:“你怎么会跟这种人jiāo朋友啊?”
宋征问:“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姚健低声地说:“渣滓!”
宋征的脸色变了。
姚健看了看宋征,“你太让我失望了!”
宋征下定了决心,“姚老师,你还是先回去吧。”转过身上了台阶,“周征,你不是要带我出去玩吗?”
姚健气急败坏地说:“宋征!”
宋征再次回头,看着姚健,“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去?”
姚健急忙上了几个台阶,拉住宋征的胳膊,“他要带你去哪儿?”
宋征对周征说:“姚老师问你呢,咱们要去哪儿?”
周征看看宋征,又看看姚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宋征对周征突然厉害起来,“愣着gān吗?走啊!”
姚健大声说:“不许走!”他质问周征:“你要带她去哪儿?
周征一点儿都没脾气,“别拉着她呀。她最讨厌人家动手动脚。是吧,宋征?哎,你放开她!”
宋征不耐烦地说:“你少废话,走吧。姚老师再见!”
宋征从姚健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妩媚地挥了挥手。
宋征跟着周征快步走出住院部。姚健追出来问:“你到底要去哪儿?”
恰巧这时宋隽和江路也跑过来,看到宋征上了周征的吉普车。宋征小声对周征说:“按喇叭。”周征看着江路一乐,“哟呵,这老姐姐是谁呀?够妖的!”
宋征催促着:“快按啊!”喇叭声中,吉普车轰鸣着走了,江路、姚健和宋隽全都焦急无比。
江路着急地说:“姚老师,你先送隽隽回家,我去追他们。”江路说着上了一辆出租车。
稍后,吉普车停下来,周征敏捷地下了车替宋征拉开门。
前面出现了一堵断墙,隐约传来一阵音乐声。宋征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一眼周征毒辣辣的眼神,不禁恐惧起来,问:“这是哪儿啊?”
张小钢突然出现了,“你丫怎么去那么久?独贪美色了吧?大马牙都等你等急了,以为你开着他那辆破车跑香港去了呢!”
宋征走过断墙,往里面看了看——那是一片废弃的工地,工地上点燃了篝火,一台四喇叭的录音机里传来港台歌曲的声音,一群男女围坐在四周。有的在跳迪斯科,有的在喝酒玩笑……
宋征对周征说:“你送我回家吧,我们家不让我在外面待太晚。”这时,江路已经追到了,她快步走过来,“征征,好玩的事儿怎么不叫上我呀?”
周征冲江路说:“跟踪追击呀你?”江路说:“一看就知道你会玩!这年头会玩的人可不好找,所以就赶紧跟过来了。”她指着帐篷,“瞧瞧,没错吧?玩起篝火晚会了!”
一个男青年看见了断墙外面的周征一行:“大马牙,这丫借你的车,就接回来这么个幼儿园大班的呀?”大马牙:“哟,还接来一个漂亮阿姨?老的比小的来劲!”
周征冲宋征说:“才九点多一点儿,玩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家。”
宋征说:“不想玩了!”
江路说:“也是,时间不早了,玩不了多久,下回挑个周末,早点儿来,玩它个大半夜才能玩痛快!那咱们走吧,征征?”
周征yīn狠地说:“你现在想回家了?早gān吗呢?就是想利用我是吧?拿我跟你那奶油老师怄气,让他看看你——没了他,就能糟践自己糟践到什么程度!你必须跟我进去!”
宋征:“为什么?”
周征:“那帮人全知道我开车去接你,你得给我这面子。”
宋征:“你的面子是你自己的事儿!”江路也附和着说:“下回一定给你面子。”
周征突然转向江路,“你他妈是宋征的谁呀?”
江路心平气和地说:“我是她的继母啊,就是老人们叫的‘后妈’。我们宋征说了,平时你这个大哥特别照顾她,还冒生命危险帮她爬阳台。”
周征显然被江路的话给软化了不少,狠巴巴的眼神消失了。
江路接着说:“下回阿姨请你吃烤鸭,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一定得来,推辞就是不给我面子哦!”
周征对宋征说:“咱们就过去玩半个小时?”
江路说:“那有什么玩头?我主张啊,要玩儿就往疯里玩儿,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周征:“就算你们帮我个忙,进去待半小时就走……”
江路说:“我一看你这小伙子就知道你靠得住——仗义、仁义都写脸上呢!你得替我想想,我处在这位置上多难啊!如果征征回家太晚,她姥姥、爸爸还有弟弟,怪罪起来,还不都是怪我呀!这后妈有多难当你知道吗?你体谅体谅我,我记着你的仗义,啊?”
江路拉起征征的手,开始往马路方向走。周征无奈地看着她们,稍后远远叫道:“等会儿!我开车送你们吧。”
江路说:“哎哟,那可太好了!把我们送到地铁口就成!”
宋征小声说:“你怎么让他送啊?”江路小声而急促地说:“这鬼地方,上哪儿找车去?”然后,江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两人上了车。
忽然,后方传来了警笛声。周征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警车追上来,警灯闪烁。宋征:“你还不赶紧停车?”
周征不理会她俩,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加快速度往前冲去。周征:“你们得听我的——你们就说跟我不认识,是路边搭车的,我呢,为了赚俩黑心钱。记住没有?绝对不能表现出你们认识我!”
警察喇叭喊话的声音在夜空里响起:“靠边儿!把车停下!吉普车,说你呢!停下!”
吉普车慢慢靠边停下了。周征紧张地叮嘱着:“记住了,打死也别承认你们认识我……”
警察在车外边喊话:“车里的人,都出来!”
江路沉着地小声嘱咐:“咱们都出去。别慌,啊?越慌越可疑,说不定警察真会把咱们当阶级敌人。”
警察平端着枪,摆了摆手,“都从车上下来!”
年轻警察熟练地给周征戴上手铐。江路和宋征要走,警车追上来,在两人旁边停下。江路马上搂住宋征的肩膀。
中年警察探出头来,“你们俩,上车!”
江路装作不懂地说:“您在执行公务,就别送我们了。您瞧,离我们家也就几百米了,走回去要不了多久,您忙您的吧!”
中年警察觉得好笑,“你以为这还有商量?上车!”宋征急切地看了江路一眼,年轻警察已经站在她们身后。
警局里的中年警察打着哈欠,趴在桌上写着什么。
中年警察边写边念:“宋征,长征的征……哎,你不就是上回从家里跑出去的那个女孩儿吗?”他转向江路,“对了,上回就是您吧?半夜满世界*****儿,找到我这儿来了。”
江路一笑,“您记xing可真好!”
中年警察问:“她又跑了?”
江路赶紧解释,“不是不是,这回我是跟她一块儿。我们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呢,她肚子有点儿疼……这不就碰上了那个小师傅,我一招手,他就停车了,可能也看出来我们孩子不舒服。”
中年警察问:“你们不认识?
江路:“认识了!搭了一路车,就认识了呗!”
中年警察:“那车今晚八点五十的时候,就出现在宣武医院的院子里。那姑娘就是在那儿上的车,对吗?”
江路傻了,宋征的惊恐已难以掩饰。江路对宋征说,“真够巧的啊!要不,就是他跟踪你了?”
中年警察:“跟踪是一回事,主动上他的车,就是另一回事喽。行了行了,在这儿,签个字。”
江路更加厉害,“您让孩子走,我签什么都行。您这儿不是管饭吗?我凑合着吃两天牲口料没关系。要不我什么也不签!”
中年警察:“不签,你娘儿俩怎么回家呀?”
江路和宋征一听都愣了。稍后,宋征和江路走进家门。宋宇生打算跟宋征清算,被江路拦住。
江路和宋宇生一边在地上铺被褥准备打地铺,一边低声谈话。
宋宇生:“姚健说,他是受了你的委托才去找宋征的?”
江路:“对。只是没想到闹出这个动静……回头我得去问问他,这叫什么事儿啊?”
宋宇生:“哎,宋征可是个高中生,你支持她谈恋爱?现在连大学生都得偷偷摸摸的,动静闹大了,还得挨处分,开除的都有。我说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啊?”
江路:“那你说怎么办?女孩子发育就是早啊!搁在旧社会,她这个岁数的女孩,早就给人家生孩子当妈了。”
宋宇生:“现在不是新社会吗?”
江路:“不管旧社会还是新社会,男人还是男人,女人还是女人!chūn天来了,桃花就要开放,小猫小狗要闹chūn,人就想谈恋爱……”
宋宇生:“你这歪理邪说都从哪儿贩来的?”
江路:“你连这个都不懂啊?亏你还是个搞艺术的!”
江路找关系给宋隽转了学,三天后钱淑华出院,发现家里大变样,大发雷霆。拿着鲜花迎接钱淑华的江路被气得摔门而去。
钱家客厅里,一家人围着餐桌吃晚饭。
钱淑华:“隽隽,你怎么就盯着一个菜吃呀?”
宋隽:“因为只有这个菜符合我的饮食规定,食堂的菜基本都是垃圾,这个还马马虎虎。”
钱淑华:“不吃馒头,你不咸得慌?”
宋隽:“这样的白面馒头,没营养,只能吃成个大暄胖子,就跟我过去似的。”
宋宇生:“把这点儿炒饭吃了,这是中午剩的。”
宋隽鄙夷地摇头,“光吃淀粉,不容易发胖;光是脂肪,也不容易发胖,只要把淀粉和油搁一块吃,就完蛋了……”
钱淑华:“这炒饭里搁了两个jī蛋呢!”
宋隽:“江路阿姨说,最让你发胖的东西,就是老辈儿的一句话——就剩一口了,吃了吧!”
宋宇生看了看钱淑华,钱淑华居然毫无反应!
宋隽:“我说的是真的!要不是江路阿姨,我肯定不会减肥减这么快。她还说,最关键的是通过减肥得到了意志的考验。”
宋征:“那倒是真的。”
钱淑华:“可你也不能光吃一样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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