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妇人之见,以你的才华到加拿大完全可以谋到一份好的职业,什么时候动了走的念头,跟我说一声,只要你促成我们公司承揽东州地铁之事,我保你在加拿大过好日子。”
“再说吧,我看你这次回来qíng绪不错,有什么好事吗?”丁能通一边开车一边问。
“这还不是托你老弟的福,由于我使公司成功介入东州地铁工程,公司给我加了薪,授权我全权负责东州地铁工程之事。”薪泽银兴奋地说。
“可是十几个省会城市都要建地铁,竞争十分激烈,国家也要权衡,目前东州地铁上不上,还取决于驻京办跑‘部’‘钱’进的效率,十几家省会城市的驻京办都叫着劲呢。”
“我们对东州有信心,国家也不糊涂,从东州的人口状况,jiāo通状况,地理位置,辐she功能看,东州都应该建地铁,何况,你丁主任又是个跑‘部’‘钱’进的高手,我不相信这个关你攻不下来。”
“靠我一个小小的驻京办主任力量太小了,还要靠省里的支持,要动员省委书记,省长,市委书记、市长,都做国家的工作才有戏,常言道,叫唤的孩子有奶吃,东州还要加大叫唤的力度,为了加大肖市长的信心,你们公司要尽快安排肖市长访问加拿大,眼见为实,目前他把主要jīng力都放在花博会上了,地铁工作放在了第二位了,这个时候要是能促成他访问加拿大,会重新引起他的重视。”
“这没问题,只是肖市长总是抽不出时间来,能通,我看还需要你从中斡旋啊!”
“那好,看在这张签证的份上,我一定努力,你就听我的消息吧。”
77、琼水湖畔
近来,一些人大代表对花博园建在琼水湖畔颇有微词,肖鸿林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为了堵住人大代表的嘴,他约王元章一起视察花博园工地。
两辆奥迪车停在琼水湖畔,王元章和肖鸿林分别下了车,王元章似乎被湖畔的风光所吸引,颇有兴致地说:“鸿林,风景不错,咱们走走吧。”
王元章心里清楚,肖鸿林是想借自己的威望堵住市人大代表的嘴,之所以同意与肖鸿林一起视察花博园工程,是因为自己一直想找个机会与肖鸿林谈谈心,他是不忍心看见与自己并肩工作十几年的老搭档在腐败的路上越走越远。王元章对肖鸿林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肖鸿林回头是岸。
湖畔丛生着芦苇、野麻和蒲糙,三三五五的红翅膀蜻蜓在苇尖、麻叶和糙片上歇脚,而隐藏在芦苇深处的红脖水鸟,啼唱得宛转迷人。
王元章给肖鸿林一支人民大会堂香烟,肖鸿林没接,他摆摆手说:“你那假中华我抽不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软包中华,点了一支。
两个人一边吸着烟,一边散着步,看似闲庭信步,其实内心都在叫着劲。
“鸿林,”还是王元章开了口,“最近外省又有两个副省长腐败掉了,看了报道后很让人痛心呐!很明显,在抓紧制度建设的同时,中央加大了反腐败的力度,教训深刻啊!”王元章的语气意味深长。
“元章,如果说从制度上入手的话,我倒赞同高薪养廉。”肖鸿林深吸一口烟说。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高薪未必一定能够养廉。有一些国家给公务员或者总统都是很高的待遇,但是照样贪,有的人yù壑难填,人心不足的时候,蛇都吞象。高薪和养廉之间没有绝对的关系。”王元章反驳道。
“元章,你想一想,为什么现在贪污贿赂现象增多了?成本太低了,几千块钱就可以买动一个官员,让他徇私舞弊,如果工资现在涨了一倍,犯罪成本就要增加好几倍,假如局长的年薪十万,那么五十万、一百万也买不动你,为什么?几年工夫我就挣到手了,我不用冒坐监狱的危险。社会上有多少人能用五十万到一百万去贿赂他呢?在这个档次下的犯罪数量自然就减少了。减少了贪污贿赂犯罪,企业减少了成本,国家增加了收入,这笔收入可以说是巨大的。”
“鸿林,我认为高薪养廉是一种危险的说法,把问题过于简单化了,形成腐败不是钱的问题,有个人道德问题,当然也有制度上存在的某些问题。拿钱来养廉,单纯这么做,只是垫高了行贿的门槛,原来五千,现在得一万了。所以,我认为高薪是达不到养廉的目的的,廉不是靠养的,不养就不廉了?人还是需要一点jīng神的,还是需要一种信仰、理想的。”
“元章啊,现在大道理已经没有人能听进去了。”
“这绝对不是在讲大道理,面对复杂的反腐斗争形势,你我都应该冷静下来,多问问为什么,经常深刻反省自己,检讨自己,要有慎独的jīng神,要知道腐败是无孔不入的。”
“元章,你这话里有话呀,难道你老兄怀疑我不gān净?”
“鸿林,眼下关于你的传闻可不少啊!”
“元章,我知道我儿子和老婆利用我市长的名义,给我带来很不好的影响,但是,我本人敢向你打保票,我肖鸿林的口袋比脸还gān净……”
“鸿林,不是向我王元章打保票,而是向党打保票,向人民打保票,我们共产党人是讲党xing、讲原则、讲做人的人格、讲做官的官德的,我们做领导的,只有头脑清醒,把住了舵,才能不翻船啊!”
王元章的话极大地震撼了肖鸿林,虽然自己与王元章争斗了十几年了,但是今天王元章的话是善意的。然而,自己的马已经脱了缰,回不了头了,肖鸿林凝视着湖水久久没有说话……
78、惊心动魄
陈富忠一晃逃了好几个月了,两会以后,东州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大雪丢棉扯絮般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白天,jiāo通受阻,汽车一辆跟一辆地缓慢行驶,车辙下是乌黑肮脏的雪浆,偶尔有辆汽车飞快地驶过,雪浆飞溅到路人的身上,便引起一阵咒骂。
寒凝大地,那些曾经繁花似锦的,婀娜多姿的,浓荫蔽日的树木,此时,都剥落了它们的光彩,只剩些光秃的枝条,在寒风中摇动。
惟有苍松、翠柏、冬青、石楠……的绿叶,依然苍郁而青葱,更加充满着生气和活力,簇拥着枝gān,孕育着新的生命。
公路上,一辆破旧的长途客车在夜幕中晃晃悠悠地行驶,昏huáng的大灯映在雪上格外刺眼,客车上,挤满了民工和农民摸样的人,陈富忠穿着破旧的军大衣,畏缩在角落里,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眼睛里不时闪出绝望的目光。
几个月来,他逃往了很多地方,南到云南,北到黑河,他不敢在大城市露面,只能躲在各地的小镇里,因为公安部已经下达了a级通缉令,逃到黑河想偷渡到俄罗斯去,但是他没钱了,他也逃累了,索xing不再逃,想了一天一宿怎么办,最后他想起了一句格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于是他决定回东州。
在丁能通的斡旋下,两会一开完,肖鸿林在袁锡藩的陪同下,率地铁考察团去了加拿大。huáng梦然如愿以尝地升任驻京办副主任,主抓接待工作,白丽娜自然接替了huáng梦然任接待处处长。
自从金冉冉宫外孕大出血出院后,丁能通再也没有与金冉冉联系。因为金冉冉下决心要考人大的研究生,一边照顾孩子,做家务,一边复习功课,彻底与那个叫刚的男人断了。
有一天,金冉冉突然给丁能通打了个电话,她告诉丁能通一条最重要的信息,就是中央巡视组要到东州去,刘凤云就在其中。
丁能通想尽快通知肖鸿林,无奈,肖鸿林去了加拿大,得半个多月才能回来,恐怕等他回来,中央巡视组早就到了东州。
丁能通早就有所耳闻,中央巡视组非常重视从“民间故事”和群众口碑中了解领导gān部的qíng况,惯于明查暗访,而且一向认为传言、民谣和“民间故事”并不完全没有依据,传言、民谣和“民间故事”本身之所以广为流传,就说明公众对于某一社会现象、社会矛盾和某一具体事件真相有了一定的认识,而且这种认识在民间达成了广泛的共识。
当然中央巡视组在民间也有“钦差大臣”、“八府巡案”的美誉。丁能通心里清楚中央巡视组的分量,他们每到一个省就要待上两三个月,矛头直指“封疆大吏”。
想到这儿,丁能通觉得肖鸿林此时离开东州有些不是时候。因为丁能通太了解东州官场了,他最担心的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正想通过什么办法与远在加拿大的肖鸿林联系上,却接到了关兰馨的电话。关兰馨说,有急事,请丁能通回一趟东州。丁能通问,有什么急事?关兰馨说,到东州就知道了。搞得丁能通满肚子狐疑,惴惴不安地登上了回东州的飞机。
冬天,东州的天黑得特别早,陈富忠下了长途客车,鬼鬼祟祟地来到常委大院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厅,他钻进电话厅,拨通了袁锡藩家的电话,此时的袁锡藩远在加拿大,家里只有嫁给袁锡藩并已经怀孕的新婚媳妇林娟娟。
林娟娟正满脸幸福地躺在chuáng上看电视,客厅里的电话响了,他以为是袁锡藩打来的,兴冲冲地去接。袁锡藩去加拿大后,每天晚上都给小媳妇打个电话。林娟娟每天晚上也盼着这个电话,但是当她接听这个电话时,她却惊呆了。
“喂,娟娟,我是陈富忠”。陈富忠嗓音沙哑地说。
“忠、忠哥,你在哪里?”林娟娟战战兢兢地问。
“我在常委大院附近,赶紧开车来接我。”
“忠哥,”林娟娟婉言拒绝说,“这么晚了不方便,我老公在家,我出不去。”
“林娟娟,少他妈的跟我来这一套,我知道袁锡藩出国了,报纸上都写着呢,你快点来接我,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
“这……”
“林娟娟,你要是不帮我,那我只好找你父母去了。”陈富忠威胁地说。
“别、别,忠哥,我这就去接你。”
林娟娟最了解陈富忠,陈富忠一向说到做到。何况穷途末路的陈富忠更有可能狗急跳墙,不如先稳住他,也许拿到钱他就会离开。
陈富忠站在公用电话厅旁,丝丝咧咧冻得发抖,一辆红色的奔驰跑车开过来停在身旁,车窗打开林娟娟伸出头说:“忠哥,上来吧。”
陈富忠赶紧打开车门上了车。
在车上,林娟娟嗔怪道:“忠哥,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不知道邓大海在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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