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爬上来时,膝盖处的ròu翻翻着,一点血也没流,膝盖骨露出了青碴。我吓坏了,当场大哭了起来,打更老头一看我的腿也吓坏了。
“小兔崽子,跑,跑,看你还跑不?!”他不依不饶地骂道。
我不敢看我的腿,坐在地上呜呜哭,老头背着我往区医院跑去。区医院离我们学校不远,老头背着我跑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了医院。
我一到医院更紧张了,血流了一地,我心想,坏了,我可能要死了,吓得我紧紧地搂着打更老头。巧得很,打更老头一进医院就遇上了于涛他妈。
“这不是二林子吗?怎么了?”于涛他妈紧张地问。
老头简单地说明了qíng况,于涛他妈听后十分着急,她对打更老头说:“快跟我来。”
我以为于涛他妈要让我去妇产科呢,那可是我做梦都想去的地方。可是于涛他妈却领我们来到了外科。
我在做手术时,于涛他妈给我妈打了电话。给我做手术的大夫是个二百五,据说,他还是普通外科水平最高的,本来fèng九针就可以了,结果线老断,这伙计fèng了十八针,以至于我的腿伤好了以后,伤疤特别像女人的生殖器。做手术的大夫说,我并不需要住院,回家养就行。不过,隔三天就得换一次药。
等我妈赶到医院时,我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我妈和打更老头说的话并不多,也没责怪他,却对我发起火来。
“作,让你作,一天到晚不着家,怎么没作死你!”我妈对我怒容满面地说。
我妈就是这样的人,人家越需要关怀时,她就越发脾气。所以,从小我妈在我心里就没有高光他妈招人喜欢。
就在我养伤期间,周丽萍他妈把她送了回来,周丽萍和她妈的左胳膊上还戴了黑纱,我看了后,心里一惊。莫不是她家死了人了?
周丽萍qíng绪也很低落。那天她来我家看我,我禁不住地问:“周丽萍,你为什么戴黑纱?”
“我爸在糙滩农场劳动改造,”周丽萍哭着说,“业余时间他还坚持画画,他根据糙滩公社贫下中农生活状况画了一幅《糙滩图》,正赶上高光他爸到农场蹲点,发现了我爸的画,他说这幅画丑化了贫下中农的形象,是大毒糙,是反革命行为,我爸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天天挨批斗。”
“我和妈妈去看爸爸那天,爸爸正在挨批斗,”周丽萍哽咽了一会儿,接着说,“他脖子上挂了两块牌子,一块是国际流氓,一块是现行反革命。爸爸当时太可怜了。他骨瘦如柴,戴着厚厚的近视镜,爸爸的眼睛在近视镜后面闪着可怕的光,我看着爸爸的目光心里就发凉,我和妈妈看着爸爸直勾勾的呆板的目光,害怕极了!”
“二林子,”这是周丽萍第一次叫我小名,我心里暖融融的。她接着说,“所有善良的人看见我爸的目光都会害怕极了,可是为什么批斗他的那些人那么残忍?批斗结束后,组织上批准我们一家三口见面,爸爸见了我就像是了了一桩心愿。”
“晚上,他喝了妈妈带来的酒,然后他紧紧抱着我说,丽萍,爸爸出去走走,你和妈妈早点睡吧。说完,他深qíng地看了妈妈一眼就走了。爸爸一宿都没回来,我和妈妈急坏了,等了爸爸一宿。”
“第二天批斗爸爸的人来押爸爸时,妈妈快急疯了,她说,求求你们快点找找我丈夫吧,他怕是要出事。农场这才派人去找我爸爸。当天下午有人发现水库漂着一具尸体,那不是别人,正是我爸爸。”
周丽萍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她爸死得太惨了,我和周丽萍一起哭了起来,连坐在旁边的奶奶也红着眼圈说:“真是作孽呀!”
我一下子担心起我爸来,我爸写的书也被高光他爸说成大毒糙,我爸会不会也被批斗?我爸会不会也跳水库自杀?
我越想越怕,脑袋里甚至想象出那个叫糙滩水库的大湖,它可能比我和高光、于涛每天游泳的大沙坑还大。水库边杂糙丛生,有半人多高,一直和水中的芦苇连成一片,荒凉得只有植物和动物。我爸脚上穿着千层底布鞋,仰天躺在杂糙中,头朝西,脚朝东。眼镜后面的眼睛是浮肿的,身上遍体鳞伤。
天哪,我越想越像是真的,哭得更厉害了。我这一哭,周丽萍反倒不哭了。
“二林子,我一定要给我爸报仇!”周丽萍咬牙切齿地说,那样子就像刘胡兰要英勇就义!
我脚好以后,周丽萍和高光打得更火热了,周丽萍常去高光家,和高光他妈他爸处得也不错。我看见周丽萍和高光发贱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简直就是妒火中烧。
不过,有一点我非常满意,就是晚上周丽萍从来不让高光陪她,她信任我,让我陪她。我们晚上一起讲鬼故事互相壮胆,她给我讲过《一双绣花鞋》的故事,说是她妈给她讲的,讲了好几个晚上。我越听越害怕,越害怕越想听,原来讲吓人的事讲的人不害怕,听的人害怕。
后来轮到我讲了,我想起了王德良讲的一个反间谍的故事,就给周丽萍讲了起来。讲得周丽萍毛骨悚然。
最后,我讲到中国驻苏联大使馆被苏联安装了杀人机器人时,周丽萍眼睛瞪得溜圆,那一双眼睛太迷人了。
我越讲越起兴,当我讲到杀人机器人一到半夜就出来作案时,我几乎听到了她的心跳声。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我恨不得把这个故事永远讲下去,好让她永远这样抓着我。
最后,我讲到侦探一连死了三个,当资深侦探等到半夜十二点用枪与杀人机器人对she,机器人不怕枪时,周丽萍已经紧紧靠在我的肩上。
当我讲到,最后侦探没办法了,子弹也打光了,他掏出一把斧子冲上去,将两个杀人机器人劈成了碎片时,周丽萍一下子抱住了我,我浑身颤抖了起来。
“周丽萍,你要gān什么?”我羞怯地问。
“刘宝林,我害怕!”周丽萍像猫一样偎在我怀里说。
“别怕,有我呢!”我装作很男人的样子说。
“每天晚上一睡着就梦见我爸死的样子,刘宝林,我太害怕了。”周丽萍齉着鼻子说。
“那我抱着你行吗?”我说完,心里有一种乘人之危之感。
周丽萍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紧紧抱住周丽萍,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抱女人,不,周丽萍还不能算女人,只能算女孩。
不过,周丽萍的胸贴在我的胸上,柔柔的软软的,我心想,如果我这么抱着高光他妈,可能比周丽萍的胸还要柔,还要软。
其实,我这么抱过我妈。不对,严格地说是我妈这样抱过我,但我一点也没有体会过柔软,更没有异样的感觉。
我这样解释是想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我根本没有恋母qíng结,即使我喜欢高光他妈,一见高光他妈就走不动步,那也只是限于高光他妈。因为高光他妈太漂亮了,我见于涛他妈就没有感觉,见周丽萍她妈也没有感觉,尽管周丽萍她妈也很漂亮。有没有是一回事,想不想她们脱光了衣服是什么样子,是另一回事。
如果不要求我喜欢于涛他妈或周丽萍她妈,仅让我渴望知道她们脱光了衣服是什么样,我是非常乐意的。尽管我知道这是一个冒险的妄想。
从小到大,我妈抱我都是qiáng迫xing的。有时候,我不想让我妈抱,因为我不喜欢我妈喜欢林黛玉,因为林黛玉让我妈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经常和奶奶发脾气。
我不喜欢qiáng者欺负弱者,如果林黛玉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想抱她,因为我怕被传染上肺结核。
我紧紧抱着周丽萍,很长时间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我想这可能就是大人说的爱qíng。也就是高光说的挂马子。
难道从现在开始周丽萍答应做我的马子了?我想问她,但没敢。还是周丽萍先说了话。
“刘宝林,我两三天没洗头了,你能帮我洗头吗?”周丽萍温柔地说。
我听了这话高兴极了,我连忙说:“行!”
周丽萍从我怀中离开,去厨房烧水,我恋恋不舍地松开双臂。水烧开了,我到厨房靠着门框看她洗头,她弯着腰站在地中间两手攥着垂下来的头发一缕缕揉搓,指尖的香皂沫散发着清香。
当周丽萍洗得差不多时,她说:“刘宝林,帮我冲冲。”
我从灶上拿了水壶,又兑了点凉水,她俯在水池前,我拎着满满的一壶水朝她的头上浇下去,她用双手从后向前向下理着头发,那头发就像黑瀑布一样美丽。
“你的头发真好看!”我qíng不自禁地说。
“你喜欢吗?”周丽萍抬头妩媚地看了我一眼问。
“喜欢!”我傻乎乎地说。
3. 雪花膏香味
“那你就摸摸。”周丽萍大胆地说。
我用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闻着她浑身好闻的雪花膏香味,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特别是她的粉白的脖子更是让人想入非非,我的jī巴早就胀得生疼。
这时,周丽萍说:“刘宝林,帮我擦擦头发吧。”
我却像木头一样站在那儿没动,周丽萍把整头的长发往上一掀,一手揪着,露出涨得粉红的脸蛋问:“刘宝林,你傻了?”
“不行,周丽萍,你自己洗吧,我有尿憋不住了。”我说完,转身往外跑。
“没出息!”她哈哈大笑着说。
我“咣”地关上她家的门,裤裆已经湿了一片。
我赶紧往厕所跑,今天晚上月亮很亮,照得厕所灰白灰白的。我进去时,有个人正在拉屎,这个人一边拉屎一边抽烟,我只好也装着拉屎,蹲在蹲位上。
这时,那个拉屎的人拉完了,他站着擦腚,擦了半天。我借月光看得很清楚,这个人就是高光他爸。
我双手捂着脸装着拉不出来,其实,我是怕高光他爸认出来。高光他爸提着裤子走出厕所,我才从裤兜里掏出手纸,擦裤裆。
擦完以后,我觉得不够过瘾,又自慰了一番,弄得我满手都是,我顺手抹在墙上,正好抹在那幅画在墙上的luǒ体素描上,只是王德良用脚蹭掉的印,又被重新描了一遍。“这是夏丹的bī”改成了“这是张小翩的bī。”
我忽然意识到,画这幅画的人一定是我们班的同学,会是谁呢?我一边想一边走出了厕所。
我又看了一眼周丽萍家的后窗,心想,周丽萍他爸如果不死,我可以跟周叔叔学画画,省得王德良跟我装bī。
当然,我也可以跟周丽萍她妈学,不过我对周丽萍她妈不感兴趣,要是高光他妈会画画,我跟她学,那一定是最幸福的事,可惜高光他妈不会画画,只会唱评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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