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秘书_王晓方【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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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小弟,大姐敬你一杯。”

  她居然叫我小弟。我心中不快,心想,看样子你也就二十七八岁,竟敢称我小弟。

  “袁小姐,我与你打个赌,我们都拿出身份证比一下大小,谁输了谁连喝三杯。”

  “那好,如果你输了你认我为大姐,如果我输了我认你为大哥。”

  “好。”

  我心想,你输定了,这回我能在张国昌面前露露脸,谁知道两张身份证拿出来一比,袁子惠居然比我大一天,我叫苦不迭,在场的人哈哈大笑,五十二度的五粮液我只好连gān三杯。那夜席散以后,袁子惠连同南方城建集团老总负责送张国昌回房休息,我和林大勇安排好张国昌以后,走出房间,看到袁子惠还在门外等候。

  “袁小姐有事吗?”我有些意外地问。

  “你们还有事吗?”袁子惠秋波闪烁地问。

  “没有了。”林大勇抢嘴说。

  “我请你们俩游珠江夜景,品尝海鲜,一醉方休。”

  “还喝呀?”我笑着说。

  “到珠江边的海鲜馆坐一坐很美的。”袁子惠诚恳地说。

  盛qíng难却,我慡快地说:“好吧。”

  林大勇也很高兴。我们三个人打车去了珠江边。

  珠江美景可比香港维多利亚港湾,从白鹅潭东至广州大桥,南至白鹤dòng,华灯闪烁,明月高悬,犹如七色明珠镶嵌在十里珠江,汇成一条异彩纷呈的珠江彩虹。美丽的珠江如出浴的美人妩媚动人,风姿绰约。沿江散步,美人美景好不惬意。

  我们在珠江边找了一家海鲜馆,我抢先说:“今晚我请客。”

  子惠执意不肯。我也只好作罢。那天晚上,我们每个人又喝下十瓶啤酒。子惠的酒量大得惊人。

  “袁小姐是哪里人?”林大勇好奇地问。

  “我不是广东人,是广西人,而且是壮族,过去我是舞蹈演员。”

  “看你的身材像是搞舞蹈的,你是跳什么舞的?”我颇感兴趣地问。

  袁子惠身材高挑,皮肤白皙,xing格开朗,浑身上下一切都恰到好处。

  “我原来在广西芭蕾舞团做演员,后来跳不动了,便下海来到了广州。我们集团老总是我的老乡。”

  我和林大勇听了都唏嘘不已。

  我眉飞色舞地正说得过瘾,迟小牧cha嘴说:“林大勇真看不出眉眼高低,整个一个大灯泡。”“后来林大勇感到了这一点。”我得意地说。

  我们三个喝到下半夜。我和林大勇送子惠回家。她家在一条幽长的胡同里面。

  “雷默,你送子惠吧,我在这儿等你。”林大勇知趣地说。

  袁子惠听了很高兴的样子。我和子惠走进胡同像是走进了一条深暗的河流,胡同的两侧是高高的白色的墙。我们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走着,好像走了好远,已经看不见林大勇了。我们来到一扇大铁门前,里面是个院子,院子里面有几栋楼。

  袁子惠站住了,她静静地看着我,大大的眼睛明亮明亮的,夜静得吓人。黑得吓人,我下意识地感到她目光的色彩,全身涌动着燥热。她轻轻地踮起脚在我的唇上吻了下去,然后像画一样飘过大铁门,消失在夜幕中。

  我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被袁子惠的举动震蒙了。我突然意识到应该快点离开这扇大铁门,否则林大勇一定会多想。我快步走出黑暗的小巷。林大勇正在路边来回散步。

  迟小牧被我的故事打动了,这小子活脱脱一个qíng种。

  “雷默,你都离开政府了,现在是个自由人,对待女人就不要太谨慎了,活着就得放开点,一旦死了就再也享受不着了。你看世间哪个伟人没有一段风流韵事?何况我们都是俗人呢?我同意你去北京看看袁子惠,难得人家有qíng有意,gān脆我陪你去一趟,正好我在北京有点事,我们俩开车去,高速公路五六个小时就到了。”迟小牧的口气好像袁子惠是他的女朋友。

  人xing经常分裂为两个部分,我也不例外。这两年我经常梦见在一条幽黑的巷子里袁子惠的吻,梦中续演了无数个继续发展的qíng节,灵魂深处不停地躁动。其实每个灵魂都是喧闹的,静只是暂时还缺少一个喧闹的背景而已。如今这个背景出现了,人xing难免困于yù望。

  “去北京可以,但必须在十天以后。”我把手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说。

  “为什么?”迟小牧不解地问。

  “设计方案和样衣,皇后购物广场就给我十天的时间,全指望我的设计总监英杰了。”

  “雷默,皇后购物广场的事别太当回事,即使不中标,对你也是一种锻炼,何况丁剑英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咱俩朋友一场,你看着办吧。”

  52、三堂会审

  薛元清香港之行收获很大,香港地产界龙头老大长城集团对东州市建委推介的国际会展中心地块非常感兴趣,东州市果真有决心拆除国际会展中心,长城集团愿投巨资在该地块兴建一座亚洲最豪华的七星级酒店。虽然离薛元清梦想的亚洲第一高楼有些距离,但是他知道,亚洲最豪华的酒店是位于阿联酋迪拜的伯瓷酒店,据说装修光huáng金就用了二十七吨,去机场有两种选择:坐劳斯莱斯,乘直升飞机。

  建这样的酒店,长城集团的确有这个实力,但是,在此之前,长城集团更倾向于某直辖市,只是那座城市提供的地块需要动迁的居民多达四千多户,当地政府不敢承诺在长城集团提出的时限内拆迁完毕。正在长城集团犹豫之际,半路杀出了东州招商团,薛元清当场承诺,随时可以炸掉国际会展中心,东州市政府保证为长城集团提供最优质的招商服务。

  薛元清的真诚打动了港商,双方愉快地签订了合作意向书,但是薛元清回东州前没有同意将消息发回东州,他知道消息一旦传到东州,舆论肯定哗然。

  然而薛元清下定了一意孤行的决心。因为长城集团是香港地产界的龙头老大,这个项目如果成了,不仅创造了东州的新地标,而且必将吸引港商相继来东州投资,银街工程也将会获得突飞猛进的发展。

  薛元清踌躇满志地回到了东州,但是炸掉国际会展中心这件事太大了,人大的工作还好做,只是魏正隆这关难过呀!

  为了说服魏正隆,薛元清一大早就去了市委,当他走进魏正隆的办公室时,心里顿时一惊,因为市人大主任康明建和市政协主席罗智恒都在,显然,魏正隆早就得到了消息。

  “呦,康主任、罗主席也在,看来今天是三堂会审啊!”薛元清故作镇定地说。

  “不是三堂会审,是你薛大市长单刀赴会!”康明建回敬道。

  “我今天没带单刀,只带了硬道理。”薛元清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软包中华烟神qíng自若地说。

  “元清,不知道你的硬道理是代表谁的利益?”罗智恒软中带硬地问。

  “这叫什么话,罗主席,发展是硬道理,当然是代表发展的利益,改革开放摧枯拉朽,发展cháo流势不可挡,顺其则昌,逆其则亡,东州的发展也不例外。”薛元清将抽了几口的软包中华烟摁在烟灰缸内又点上一支说。

  “元清,发展是硬道理不假,但是就怕你的硬道理是外qiáng中gān,不能实打实硬碰硬啊!”魏正隆毫不客气地说。

  “道理不辩不明,我薛元清今天就来个舌战群儒,看看咱们谁的道理更硬。”薛元清摆出一副傲视群雄的架势。

  “元清,恐怕你的硬道理是开发商领导,市长决策,规划局执行吧?”康明建揶揄道。

  “康主任,这话我不能接受,政府的工作从来就没有绕过人大,重大事项没有不汇报的,‘李张大案’后,东州经济跌入低谷,为了招商引资,我殚jīng竭虑。我是为一些开发商开了绿灯,但这完全是为了东州的发展,不给人家一些优惠条件,外资进不来呀,康主任,我看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薛元清呷了一口茶,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

  “元清,国际会展中心设计寿命一百年,才用了十八年不到,在市委、市人大、市政协不知qíng的qíng况下,你擅自决定炸掉,让港商建什么最高的、最豪华的七星级酒店,这是不是政绩心理在作怪?中央三令五申,严禁各地大拆大建,可是市政府为了所谓的银街工程,置十几万被拆迁居民的利益于不顾,纵容或变相纵容开发商乱拆乱建、qiáng迁qiáng建,野蛮拆迁让开发商降低了成本,缩短了工期,赚了大钱,成就了某些人的政绩,却成为部分被拆迁居民的噩梦。元清同志,我看你应该去中央党校好好学习学习了!”康明建语重心长地说。

  “明建同志,要发展就要有牺牲,我的责任是千方百计让东州经济走出低谷,没有发展一切都是空话!”薛元清辩解道。

  “这话我不敢苟同,大拆大建的旧城改造房屋拆迁模式,其实质是‘毁祖宗房,吃子孙饭’,其内在动力是‘经营城市,以地生财’。这种‘不计成本,大拆大建,以地生财,透支未来’的城市建设思路,背离科学发展观,已经成为建设和谐社会、节约型社会的羁绊。”罗智恒尖锐地说。

  “智恒同志,我认为‘经营城市’有利于政府职能转变,在新一轮发展中,‘经营城市’的理念应成为东州核心竞争力的重要体现。政府职能从‘管理经济’转变到‘经营城市’,其结果是东州经济的活力增qiáng了,知名度提高了,形象越来越好了。”

  薛元清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魏正隆打断了,“元清同志,城市不是企业,不能以追求利润最大化为根本目的,城市发展要充分反映普通居民的利益追求,特别是贫困阶层的需求。每个城市都需要招商引资,但也不是外资越多越好,要切合实际,避免贪大求洋,在城市发展中,抄袭、摹仿、复制,不是建设,是自我毁灭。”魏正隆措辞严厉地说。

  “正隆同志,你这是危言耸听,别忘了香港长城集团是许多大城市求之不得的财神爷,一些大城市请都请不去,人家肯来投资是看中了东州良好的投资环境,建七星级酒店有什么不好?全国哪个城市有?上海有吗?天津有吗?北京有吗?”薛元清恼羞成怒地说。

  “元清同志,你这种思想很危险,上海有个外滩,东州没有,难道你也复制一个?北京有个天安门广场,东州没有,难道你也要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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