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收回自己盯着墙的眼神,皱起眉,看他。
"但是……"
我微笑地说:
"我能原谅你一次,我能原谅你两次,可是我不能总是笑着看你杀了我的亲人,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他震动地颤了颤,我觉得他一惯成熟又冷静的脸有了裂痕。
有了惶惑不安,盯着我面无表qíng的脸。
"晚晚,我没有gān。"
"那不是我gān的,你要相信我。"
"你给我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没有参与这件事,好不好?"
他几乎是要苦苦哀求地说着。
我看他一副急迫的表qíng,竟心里一酸,泛出了眼泪。
打湿了我用力扳开被他握着的右手。
一根又一根。
"安平。"
左手后面是右手。
"你让我恨不得,又爱不了。上不上去,下不下来。我的爱就这样被你磨啊磨。可它会穿的,你知道吗?"
我摊开空空的掌心放在他的面前。
"别这样看我,晚晚。别这样。"
"我爱你啊!我只是太爱你啊!"
他的脸仿佛变成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却又被冤枉地要求他认错,惊慌失措在他的脸上jiāo错。
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赌盘上一场又一场的轮回。
总是要回归到某一个点。
安平和我之间一直有问题,只是他视而不见,而我又无能为力。
他太专制qiáng悍了,而我又太优柔寡断了。
他对爱越是做努力,我就离他越远。
他越是希望我的目力所及范围内只有他。
他就越被我排斥在我心灵以外。
多无奈的悖论啊。
我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闭上眼睛,我不想再看了。
任他一声声的叫唤我的名字。
我死死地闭合眼睛。
再不看他。
第 19 章
婚礼,我人生第二个正式的婚礼。
不同于上一次。安平选了很隐蔽的地方,不再大张旗鼓,不再无所顾忌。
他顾忌着骆祖砚,顾及着所有人,顾及着我。
'咣咣噹噹'我可以活动的左脚上多了一个锁链。
虽然是断了右腿,可是看来他还是不太放心。
他解释说,只要我回心转意,他就立刻恢复我的自由。
我笑了笑,大自由都没有了,小自由不要也罢。
他无语,灰暗的脸色就像今天的天气。
不过,我总是要离开的。
我不可能当一切没有发生过,我不能不介意着曾经的伤害。
于是这次我带着小寺再一次出逃了。
远处的吠叫声近了,更近了,我可以听见爪子趴门的声音。
小寺圆咕咕的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知道他在害怕。
因为我也害怕。
忍着疼,我把他搂进怀里,仔细地瞧着他的发旋,我大哥唯一的孩子,我要保护他。
"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晚晚,出来。"
我不吭声,我就是这世界上最愚蠢的驼鸟,以为把不出声,门外的人就会走开。
四哥就要来了,车就在离这儿不远处。我不能想像在落到他的手上有什么样的遭遇。
小寺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可门还是开了。
小寺被拉开了我的身边。
他此刻的脸上又有了国王一样的傲慢,带着独特的,冰冷的,刻薄的笑容。
他看着小寺,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挫骨扬灰。
"就是你这个该死的小鬼gān的好事。"
小寺不服气的瞪着他,死死地咬着牙。
"亏我还把你从那个人间地狱里救出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杀了我父母,你还想我谢你?!见鬼去吧!"
他梗着脖子,红着脸,叫嚣地像个小shòu。
小寺不在安平的眼里,对于来自小寺的威胁,他觉得不值一提,轻轻嗤笑。
"连个正牌的仇人都没搞清楚,你就要报仇?"
安平站到他的面前,嘲弄地拍打他的脸。
"你别让我笑话了。"
小寺愤怒地想要用脚揣踢安平,却被他自己身后的两个保镖制住,在他柔软的腹部打了一圈。
顿时,他弯下了腰。
我心疼极了,却又不能帮忙,只是焦急地在一旁希望安平不会对他怎么样。
"你这个魔鬼!我们全家都是被你害的,爷爷,爸爸妈妈,晚姑姑都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的!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偿还这一切!"
小寺的右脸被qiáng迫压在地上,脖子上的青筋一络一络地突了出来,可是他还是坚持地瞪着安平。
"真是啊。"
"听谁说了我那么多的坏话?毁了姚家?这是我gān的。可我的晚晚变成这样却是你们姚家人害的,我怎么舍得伤她一星半点?我不是一直在保护她嘛。"
他话是对着小寺说的,却又当着我的面,摆明是要我听。
我那里还管得了他,此时,我只是希望小寺别在多话了,千万别激怒他了。
"呸!少在这里道貌岸然假惺惺的了,是骆爷爷亲口说的。他说你根本就是盼着姑姑她无所倚靠,好让你今后可以为所yù为,由人摆布!"
"骆爷爷?"
安平讥诮地笑着地踢了踢地上小寺。
"是骆祖砚吧?他的话你也信?"
"他的话我不全信,可是……"
小寺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回给安平一个报复的微笑
"难道不是你故意让姚思简找到我晚姑姑,所以才会害的她后来断了腿!"
小寺的声音如雷般的响,在场每一个人都听见了,所有人都看着我俩。
可我的眼睛里只有他。
我从未像此刻一样希望自己是个瞎子。
那么就不用看见他的张口结舌,慌作一团。
"不,不是这样的。"
"晚晚,听我说,总是找不到她,所以我想着要引她出来。我根本没想到后来会……"
他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惊诧地看着我。
这话比利剑更刺痛我心里的某个角落,他故意的?!他故意让二姐找到我的?!
我是引出二姐的一个饵?
他拿我做饵?
我怆然又自嘲地笑了。
也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凭他的本事真要藏个人,又怎么会被姚思简找到呢?
原来,我又被他给玩了。
心头那股疼痛又窜了上来。
甜腥的感觉已到了喉口,我用力地往下咽。
就像咽像生命里的源源不断的苦涩。
我突然想到,父亲在很久以前就对我的告诫。
小晚,你太重感qíng了。这不好,你这样的xing格容易让自己陷入困境。
而我以为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但感qíng总是真的。
感qíng怎么会假的了呢?它连着人的心啊,心怎么能假呢?
原来,爸爸早就看到了这天,他早就对我提出过警告。
只是我愚昧无知,自作自受。
现在,我只是想问。
这世上究竟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安平,你对我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在你变幻莫测的心里,也许根本没有对我的爱。
枉我爱你如此,枉我一腔的真qíng就被人几次三番的践踏,枉我信你会好好待我,枉我夜夜受良心的啃噬,枉我骗人骗己地以为你爱我。
原来不过一场chūn梦,醒来了无痕迹。
"晚晚?"
他试探地叫着我的名字,就像观察着受惊小兔的反应一样温和。
"晚晚,我一直都后悔她伤了你,我……我以后会补偿你,真的我会……"
"别说。"
我抬手捂在自己的耳边,阻止了他的话语。
此时此刻,
虽然不想承认,可我的确非常害怕,害怕听见他的声音,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对我温言软语,好听地如同流淌着他心里的深qíng款款。
"请你别说。"
一种窒息的酸楚涌上我的眼底,于是,我努力把眼睛睁地大大,看着他,像透过他而看到了现实世界的那一片混沌,浑浊,和--肮脏。
"请你给我仅剩的尊严留点退路,请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听到这里,他冲我迈了一大步,张嘴想说话。可是又像是畏缩了什么般的,喏喏地又退了三步。
他用可怜的,孩子似的,受伤的,哀求的,几乎包含了无数复杂的眼神望着我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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