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义走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也正因为如此,智雄的心里也不是不难过和伤心的。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是他的不对,看到遵义极度的伤感和
隐忍,他也决心跟晓燕分手。
可是他怎么跟晓燕说呢?
他发现他根本不可能向她开口,甚至都不会拒绝她,哪怕是她一点点的要求,
他都会无条件地答应她。
现在说分手,当初可是他从huáng山冲去了北京,现在他说一切都结束了,那曾经
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呢?晓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根本不敢想下去。
他相信一个男人可以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只是道理,他说不清。
在这段时间里,尽管智雄什么也没说,但是日益消瘦的他早已让晓燕心中明白了几分道理。是的,她觉得他不够果敢,不够有力量,但是他的投入、他的不顾一
切不计后果仍旧令她感动,如果他不是动了真qíng他便不会这么痛苦。她想,她不能再为难他了,而且这件事的发生一开始就是不理xing的,现在却应该理xing地结束它。
所以有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晓燕没有给智雄打电话。
智雄也没有来电话,对他们而言,这两个星期的时间很长,既考验着自己,也
考验着对方。
而遵义,也在用她的沉默对抗着她的痛苦。她把每天的时间排得满满的,除了自己的工作之外,还经常为同事加班,回到家里,她还要承担大部分的家务。但是
她没有再bī过智雄,她以她特有的忍耐和包容之心等待着智雄的悔悟。
星期天,再也不是一个让人轻松的日子,智雄上午就出去了,说是帮助一个领导搬家。遵义本来想去母亲那里看柯俊,但为了避免母亲追问的眼睛,她决定还是
不去为好。
可是家里也没什么活可gān,遵义便打开衣橱,她想把上一季的西装、外套等拿去gān洗。在智雄的一件西装口袋里,遵义掏出了一张折叠在一块的纸,打开,是一
份化验单的结果,遵义开始并没有在意,定睛一看时却吓了一跳。
原来,这是一份亲子鉴定书。
(六十一)
鉴定书的结果是柯智雄是柯俊生物学上的父亲。
也就是说,前段时间,智雄背着遵义带柯俊去做了亲子鉴定。遵义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举动会是智雄所为。尽管这一结果消除了智雄的怀
疑,但是却从根本上打击了遵义,这是不是说明,智雄对她的信任度其实是大打折扣的?遵义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甚至比智雄出了第三
者还要叫她痛心。因为在她看来,夫妻间的信任才是婚姻的基石,无论碰到什么问题,只要基石还在便都是可以克服的,但显然智雄并不相信她。
遵义绝望极了。
这天晚上,智雄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12点。他的确是帮助领导搬家去了,但是倒霉得很,也许正是因为他的心乱如麻,他竟然失手把领导女儿的陶艺作品《
天使之翼》给砸碎了,而且是粉碎,回天乏术。领导倒是一个劲儿说没事没事,可是领导的女儿伤心地哭了起来,当时的场面尴尬极了,这种自制的作品又没办法赔。
回到家中,餐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份亲子鉴定。智雄心想这下全完了,当时他怎么就没把这张纸撕掉呢?这时候出现不是对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雪上加霜吗?
果然,遵义已经无声地出现在他的身后,铁着一张面孔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智雄不说话。
“我在问你呢,你这是什么意思?!”
又饿又乏又窝囊同时又被抓个正着的智雄突然就火了:“你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为什么这么做不是很清楚吗?!”
遵义万万没想到智雄冲她来了,他背着她做了那么多的事他还火了,她声音颤抖地说道:“你这么做是对我的侮rǔ你知道不知道?!”
“我侮rǔ你什么了?我无非在证实一个问题。”
“你想证实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都在欺骗你?!”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么想的,智雄,你真是太过分了,我们同甘共苦这么多年,怎么就在这个问题上变成了零……难道那一个个真实的日子都不能证明我的清白吗?你不
仅不相信我或者说从来也没相信过我,甚至还在外面鬼混,既然是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可珍惜的了,我们离婚吧。”
“你是认真的吗?”
“我当然是认真的,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屋里一下就安静了,两口子雕塑一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突然,遵义歇斯底里一般地吼道:“你滚!你给我滚!!”
结婚这么多年,智雄还是第一次看到遵义发这么大的火,她一直是一个文静、温柔的女人。看得出来,如果她不是伤心yù绝是不会这么失态的。
但不知为什么,智雄的心底又泛起一丝快意:她终于发火了。也许她在他的眼中始终完美,这曾经是他的骄傲,但后来这种感觉变了味,那是在他知道事qíng的真
相之后,他开始怀疑这种完美,同时被这种完美折磨着,加上他自己出了问题,qíng绪与感受越来越难以分清楚,理清晰,整个事件像无头火车那样出人意料的滑行。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智雄的脑袋出现了空白,他下意识地走出了家门。
他也是下意识的来到了晓燕的住处。晓燕已经睡下,她穿一件淡粉色的及膝睡裙,手里拿着一本书,见到智雄,甚是愕然。
“你怎么来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智雄答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晓燕马上转身去厨房找食物,有一个凤尾鱼的罐头,还泡了一个“来一桶”方便面,想了想,晓燕又洗了一个苹果。
智雄闷头吃东西的时候,什么也不说,晓燕也就不问,似有默契。
(六十二)
无论多么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仍是一种考验。
应该说,在这一方面,晓燕和智雄都没有思想准备,又都觉得不应该是一件难事,但他们毕竟不是同龄人,智雄过惯了的安稳生活,怎么可能在晓燕这里找到呢?
晓燕总能想出各种花样点缀平凡的日子,智雄开始觉得新鲜,之后就有些力不从心,譬如他在公司忙了一天,回到家吃完晚饭便不想再动,可是晓燕这时是最要放生的
时刻,一会儿要看电影,一会儿要去泡吧,反正不能总是闲着。
包括上班时间,晓燕也会打电话过来,低低蜜语,智雄当然也是甜在心头,但工作上的疏漏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智雄的领导说:“你每天神魂颠倒的都在忙些什么?我们可是合资公司,不是大锅饭,更不是铁饭碗。你说说你,搬家把人家东西砸了,人家嘴上不说,心里能
觉得你牢靠吗?上个星期车队出事故,把一个行人撞成植物人了,问你你居然都不知道,可见平时对车队的管理是形同虚设……”
智雄无话可说。
领导又道:“这些天,有人把公司的财务问题捅到审计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智雄更是茫然。
“跟资方没关系,是我们自己小钱柜的事。”
“到底是谁这么cao蛋啊?”
“我还想问你呢,你赶紧去查查这件事,事qíng真的闹大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我知道了。”
智雄回到办公室,对着手下一通乱骂。有人小声说,柯总该不是做了变xing手术了吧?怎么变得这么浮躁?我们又没有惹他。
智雄生气地说,怎么上面都知道的事,我却不知道。大伙说,绝对跟你说过,是你没当回事,你说既然是匿名信就别管他了。智雄怎么想也回忆不出对这件事有
什么印象了。可是办公室的人都满脸无辜地看着他,他嘴巴也没有那么硬了。智雄也承认自离家出走之后,自己的变化很大,开始当然是觉得自由自在,但是很快,
自己的生活变成了无根的飘泊,所有的刺激和前所未有的快感总是停留得那么短暂,激昂之后,便是无尽的落寞或者是更加沉重的怅然。
下班之后,智雄的一个手下留了下来,他提醒智雄,最要防的其实是找智雄谈话的这个领导——中方的副总经理章某,他才是一个jīng明透顶的人。智雄蒙了,说,
此话怎讲?手下说,其实是章总最近有一个亲戚下岗,原来是国有大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智雄道,你的意思是他惦记着我的位置?手下说,我没什么意思,我也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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