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记者_王维忠【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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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种活儿虽然很累,但不是天天都有gān的,有时工地的进展需要加快了,就不停地有大货车装着水泥进来,每逢此时,我们几个人就会累得气喘吁吁臭汗直流。最多的时候,我一天曾扛过260多包。如果没有货来,我们就从仓库里将放好的水泥又一包包地扛到那些小板车去不了的地方。没有水泥扛时,我们也可休息,也可帮别的组做一天15元的计时工。我在顺应了这儿的艰苦生活后,只要一有空,我就埋头读书;到了晚上,我不再是早早睡觉了,而是挑灯夜读和写作。

  后来,那位好心的罗老板见我这样爱看书,就特意照顾我,给我分了一间单独的小房间,里面有电灯,有一个小电扇。这样,我在夜里再也听不到工友们那雷鸣般的呼噜声了,再也听不到那些工友在半夜里和着老鼠的吱吱尖叫发出的那种刺耳的磨牙声和梦呓声了。白天我拼命地gān活,夜里我就埋头看书。老舍的《骆驼祥子》、《二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白痴》、《卡拉马佐夫兄弟》等名著,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完的。

  由于出的汗水多,消耗的体力大,我的饭量也像新兵连时在北部湾“海训”时那样,陡然大增,一顿饭可以吃五六个大馒头,吃好几大碗米饭。那种没油少汤的菜,或是那种浮着大肥ròu的加餐,我都会毫不眨眼地吞下去。很快,我的皮肤又晒得黝黑了。这个时候的我,哪像是曾在部队大机关里耍过笔杆子的兵?我又成为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成为了一个靠出卖自己苦力的民工。

  我在这家建筑工地gān了一个多月后,怀揣用辛勤的汗水挣到的2000多元钱又返回到羊城。我在石碑村租了一个小房子,每天就是跑大大小小的人才市场,就是买回好几份报纸,寻找那上面的招聘广告。

  我又开始编织我的记者梦了。

  这个时候,我已在羊城流làng了一年多的时间了,我也不想再做什么保安,更不想从事其他的工作,我那时就只有一个念头:进报社做记者。我的这种心境,就像曾荣获过诺贝尔文学奖的西班牙诗人文森特•阿勒克桑德雷所说那样:要么是个诗人,要么什么都不是。此时的我除了民工的身份外,什么都不是。但是,我这个从没有迈进大学门槛的复员军人,早就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梦想,那就是通过自己的拼搏成为一个记者作家,而此时我最大的理想是:我要成为一名新闻记者。是的,要么我就做一名记者,要么我什么都不做。

  一年多后,那位好心的四川罗老板也从新市来到天河员村的一家建筑工地。一天他从当日的《南方都市报》上看到了我的名字。小罗有些似是而非地打了一个电话到报社,好不容易找到我的电话,当他问我:“请问你这是真名还是笔名呀?”我回答说:“是真名还是笔名都不重要么,反正我是石野。”“呵,我以前也有一个朋友叫石野,他当时跟我们一起在新市的建筑工地做事时,他就特别好学,最想做记者……”我一听,这不是那个好心的罗老板是谁呀?我不由乐了,冲着话简大叫一声:“罗老板,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个石野呀!”罗老板高兴极了,他在那头连叫道:“嗬,石野,原来你真的做了记者呀?!我现在有一场院官司,我得请你帮我呀……”他当即驾驶着摩托车,飞也似地来到广州大道中的南方日报大楼与我见面。我们两个马上拥抱成一团。

  经过一年多的打拼,小罗不但从市郊搬到了城里,而且在员村租了一个两居室的房子,还把老婆小孩从四川老家接了过来。为了来往方便,他还特意购买了一辆新的摩托车。没想到,小罗刚到员村这家建筑工地不久,就因为工程款的问题与当地一个财大气粗的包工头发生了经济纠纷。要钱,人家不给;打官司,又怕打不过人家。就在他一筹莫展时,他从《南方都市报》上看到了我发表在头版头条的那篇《吃霸王饭打无辜人》的新闻。

  中午,我带着罗老板来到附近的一家小酒店里,一边喝酒,一边叙别后之qíng。后来,我在深入了解关qíng况后,帮助他写了一份起诉书,将那位故意拖欠一百多名四川民工工钱的那家公司的包工头告上了天河区法院,并拿回了他们应得的工钱。

  第二章 从民工到流làng记者第11节 羊城初圆记者梦(1)

  无论生活如何辛苦,如何颠沛流离,我从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梦想。我总是对自己充满了自信。我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的人,是能在文字方面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的人。是的,我从没有进过大学校门,没有什么文凭,但我相信自己是有写作才能的。如果我真的是不爱读书不爱写作,如果我真的是一个不着边际只是编织肥皂泡般梦想的人,那么我也许早就放弃记者作家梦了。但这个美丽的梦在我上学时开始就在我的心灵深处扎根了,这萦绕着我青chūn和生命的梦想一直伴随着我成长,就像一棵永不枯萎的长青树一样,在我的心头枝繁叶茂。我在学生时代一次次的作文获奖,我那一篇又一篇变成铅字的文字,都证明了我的成绩;尤其是在部队那几年,我的作品更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并在中央级报刊发表近百篇文章,有的还获过奖。那些篇什虽显幼稚,但毕竟是我的努力的结果,是我在漫漫文学征途上一步一个脚印的轨迹。我甚至对自己充满了这样的自信:我目前的成绩虽然算不上什么,但是,从写作基础和目前的成绩来说,肯定不会亚于那些从正规大学中文系、新闻系毕业出来的大学生。

  也许有人要这样问我:不就是一个文凭吗?社会上各式各样的假文凭随处可见,南方做假文凭不是更容易么?你为何不做一个假文凭呢?说心里话,当我一次又一次因为没有文凭而被人拒之于门外时,我不是没有动过做假文凭的念头。那时的羊城街头小巷五花八门的做假广告随处可见,只需花个几百元钱,就可以拿到一个名牌大学的红本子,别说专科本科,就是硕士博士文凭也是随时可以pào制出来的。但这种脏乱的念头很快就随风而逝。我是军人,诚实是做人最起码的本质,我不愿做假,也不可能去做假,同时我也明白,这种行为是一种违法的劣行。高尔基、狄更斯、杰克•伦敦、高玉宝等,这些写出了激动人心作品的中外作家不是从没有上过大学没有什么文凭吗?他们有的连一天校门都有没进,不也是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而写出了一本本杰作吗?我就不相信,没上过大学就不能圆自己的梦想!我不相信,没有文凭就不能进报社做记者!我相信,只要不懈地努力,只要脚踏实地地去追求,好的机遇肯定会像凌波仙子一样,冉冉地降临到奋发图qiáng的丑小鸭身上的。

  第一次机遇终于来到,尽管是那么不尽如人意。那是我离开新市的建筑工地之后的第三个月,一天上午,当我满头大汗地从广州先烈中路一家大型的人才市场失望地走出来时,忽然看到十几名满面生辉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刚从大学出来找工作的大学生。他们正紧紧跟随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从里面走出来。我发现那领头的中年人一手捏着一叠简历,一手正举着一张广告牌,那上面几个大字吸引了我的眼光:《健康某某报》招聘编辑记者。上午我在这家人头攒动的人才市场里挤了几个来回,也就看到两家杂志在招兵买马,但对方开出的条件很高很苛刻,我只好识趣地走开,但没有看到有报纸在招人。看到这些汗水涔涔的年轻人跟着人家往外走,我猜他们肯定是去面试的。不管结果如何,我也跟着去一趟,就是进不了人家的大门,也好去认一下门,日后说不定还可以投稿。

  我一声不响地跟随着这伙人,在那位中年人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附近的一家省级科研机关。报社在三楼。面试的都在外面的一间会议室里等候。由于这里面透气不好,没空调、电扇,光线又不好,我就随手拿了几张那份《健康某某报》跑到走廊外面看。这是一家由某公司与广东省某科研所合办的一家专业报,主要是宣传健康,宣扬健康元素方面的周报。看了一会儿,一位眉清目秀的高个青年人走了过来,问我:你是应聘的吧,怎么不跟在后面等待呀?我说:那儿人太多太挤,不如等人家面试完了我再去。我先看看报纸还可以多了解一些qíng况。随后我又问道:请问你是在这儿上班吗?他点了点头。几句话下来,我们马上就聊了起来。他叫刘靓,比我大两岁,江西人,是这儿的采访部主任。刘靓翻了翻我的作品说:你的文笔不错呀,也发了不少文章,凭你的条件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我赶紧告诉他说:我没有上过大学,没有文凭。刘靓挠了挠头皮说:搞文字工作的,应有悟xing,与文凭没有多大的关系。他的这句话一下子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接着他悄悄地告诉我说:我看你这人好实在。我们的社长是部队出来的,也在部队做过宣传工作。你到时可如实把你的qíng况告诉他。接着,他又提醒我在面试时什么样的话该说,什么样的话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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