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办了两天了,奠客渐渐少了。晚上,客人散了,李家兄弟和闺女巧珍一边跪在李老喜棺材前守灵,一边商量爹到底是被谁害的。李文闹对姐姐巧珍说:
"爹是在你家被害的。你公公家也废物,凶手都杀到了家里,硬是没捉住他,让他跑了!"
李文武替姐姐开脱说:
"枪手都会飞檐走壁,怎么能抓住?"
巧珍半天没说话。突然又问:
"只是不知是谁雇的枪手?"
这时李文武说:
"必定是孙家!"
李文闹问:
"怎么料定是他家?"
李文武说:
"你想嘛,咱家别的还有什么仇人?必定是你上次弄死了人家儿子,被人家知道,现在发作了!"
李文闹说:
"他儿子关我大狱,我该弄死他,可他怎么敢弄死咱爹!"
说着站起来:
"我这就带几个人,去平了他家得了!看他也敢杀我!"
李文武说:
"哥,说你不通qíng理,你可真不通qíng理,你还没个证实,咱也只是猜疑,怎么好杀人家!"
李文闹只好又坐下。
这时巧珍说:
"要证实也容易,我看只找一个人就够了!"
李文闹说:
"找谁?"
巧珍说:
"就找路黑小!我前天哭灵时发现,路黑小在前边喊丧神色不对,有好几次喊都喊错了。后来孙家来祭,他又晕倒了,这里边必定有蹊跷。要不就是他杀了咱爹,要不就是他知道是谁杀的,不然神色不会这个样子!"
李文武、李文闹说:
"这话有理,这话有理。"
接着李文闹就喊伙计:
"去把路黑小叫来!"
李文武补上一句:
"就说叫他过来商量后天出殡的事!"
伙计走后,李文闹问:
"他来了怎么问他?"
李文武说:
"这是你的事啦。停会我跟姐姐下去,你来问他!"
路黑小那天中午晕倒,被人抬到家里,直到下午才缓过劲来,嘴里还嘟囔个不停: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老婆给他做了一碗酸辣疙瘩汤,喝下去,心里才缓过来。老婆瞪他一眼:
"知你这么胆小,当初我就不该告诉你!"
路黑小说:
"那天晚上你就不该偷麦子!"
又自言自语说:
"村长死了,又得换村长,这回我是说啥也不当那个副村长了!"
老婆说:
"不当也好,当这个副村长,也没见你挣回万贯家产,好好贩你的牲口,好好种地,咱过个安生日子!"
路黑小连连点头,决心跟老婆过普通百姓的安生日子。晚上老婆做饭,他就到灶下烧火。老婆也很喜欢。一家人早早吃完饭,就脱衣裳安歇。这时李老喜家的伙计来了,在窗外喊:
"路村长,少东家喊你去!"
路黑小拍着手说:
"看看,看看,你不想当,还跑不了你哩!"
路黑小问:
"找我什么事?"
伙计说:
"商量老掌柜后天出殡的事!"
路黑小才略略放心。穿衣服起来,跟伙计去了。来到李家,到处没人,进了灵堂,就李文闹一个,路黑小还有些怪异,问:
"文闹,后天才出殡,怎么今天就没人守灵了?"
李文闹在棺木前黑着脸说:
"这个灵不守了,找到杀俺爹的凶手了,先报了仇,再埋俺爹不迟!"
路黑小顿时脸吓得就白了,哆哆嗦嗦问:
"你们把凶手找到了?是谁?"
这时李文闹"刷"地扯出一把杀猪刀,用刀指着路黑小说:
"就是你!"
劈胸揪过路黑小,又对棺材说:
"爹,杀你的凶手找到了,我这里给你报仇,你闭闭眼吧!"
然后就要往路黑小胸膛里扎,把路黑小吓得魂都没了,他连声叫:
"少东家饶命,少东家饶命,老掌柜不是我杀的!"
李文闹说:
"怎么不是你杀的,有人看见你了,孙家伙计来报告,说看见你杀的!"
路黑小急了:
"他这才是恶人先告状,我不告发他,他还告发我!"
李文闹又将刀bī了bī:
"那你说清楚是谁杀的,说不清楚就是你,我还是先杀了你再说吧!"
又把刀子往里扎了扎,已经刺破了一层小棉袄,挨到了皮ròu。
路黑小眼前一阵黑,说:
"饶了我,饶了我,我说,我说!"
就把老婆告诉他的话说了。
说完,李文闹放了他。这时李文武和巧珍也出来了。李文武扶起路黑小:
"老路,我哥xing子急,错怪了你,看在我爹面上,你担待着点!"
路黑小这才知道李文闹使的是计策,但也只是擦汗说: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巧珍这时哭了:
"文闹文武,凶手是找到了,就看你们两个的了!"
又扑到棺材前哭:
"爹,你死得好惨,你让人给吓死了!"
这时李文闹对路黑小说:
"你回去吧,出门一个字不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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