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拿蒸馍gān什么,尽麻烦你们了!"
马车一开,孙毛旦骂道:
"这个xx巴老马,接他来gān什么!他就会拿蒸馍!"
腊月初十,孙村长出殡。出完殡,散了客人,已是晚上。副村长路黑小在院子里帮助伙夫收拾剩下的杂菜,大老婆在她房里搂着儿子孙屎根低声啼哭,这时老掌柜孙老元突然一阵火上来,抖着身子咳嗽起来。本家侄子孙毛旦扶他到屋里躺下,这时家里喂牲口的老冯走进来,垂手站在地下。孙老元咳嗽完问地下:
"老冯,你怎么啦?"
老冯上前说:"老掌柜,你要保重身子!"
孙老元说: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老冯却没有回去,憋了半天又说:
"老掌柜,我有话说。"
孙老元说:
"你说吧。"
老冯说:
"本来这话不该我说,可去年我家小猴子得了大病,多亏老掌柜给他找先生,才捡了一条小命!"
孙老元说:
"老冯,有话你说吧!"
老冯说:
"依我看,这次少东家被害,都怪佃户老西!"
孙毛旦急忙问:
"怎么怪老西,你发现他通匪了吗?"
老冯说:
"他通匪不通匪我不知道,但上次村里过土匪,少东家派他家烙二十张饼,他家只烙了十二张,把一帮土匪给得罪了。土匪还打了少东家一巴掌,说是回头算帐,现在肯定是应到这上头了!"
孙老元和孙毛旦都想起来了,十一月村里是过过这么一帮土匪。这些人个头都很矮,cao外路口音,为首的一个还掖着一把盒子。一到村里就让烙饼,孙村长派了饼,派到佃户老西家。老西家娘儿们不是东西,以为应付土匪像应付他家妯娌呢,能占些便宜就占些便宜,于是只烙了十二张,个头还特别小,把一帮矬子土匪给惹恼了,跳起来打了孙村长一巴掌,说回头算帐。老冯走后,孙毛旦对孙老元说:
"叔,不是老冯提醒,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现在看来是了!这个xx巴老西,贪图一把面,害了我哥!这帮土匪一时找不着,可老西跑不了。我带几个人,先去把老西和老西娘儿们吊起来!"
孙老元又咳嗽一阵。咳嗽完说:
"不要吊老西。不会是因为老西一把面。"
孙毛旦说:
"怎么不是老西?正是因为一把面才把那帮土匪惹恼了!"
孙老元说:
"也不会是那帮土匪。你想想,那帮土匪都cao外地口音,会因为几张饼专门回来勒人吗?"
孙毛旦想了想,也泄了气:
"按说是不会。可不是这帮土匪,又是谁呢?碰上个xx巴老马,又不会破案,我哥算是白死了!"
孙老元挥了挥手说:
"行了,你回去吧,去把屎根叫来。"
八岁的孙屎根头上仍勒着白布,身上仍穿著孝衣,被一个丫头领进来,见孙老元叫了一声"爷爷",就站在那里不动。孙老元问:
"屎根,你爹呢?"
孙屎根哭了几天,嗓子已经哭哑了,他哑着嗓子说:
"我爹死了!"
孙老元问:
"你爹怎么死的?"
孙屎根说:
"我爹是被人勒死了!"
孙老元拍拍孙屎根的头说:
"好,好,去给你娘说,今晚跟爷爷睡吧!"
这天晚上,孙屎根就在孙老元脚头睡了。
第一部分 村长的谋杀(2)
半个月过去,大年初二串亲戚,小老婆她爹突然出现了。
小老婆她爹叫锅三,后脑勺绑着一根小辫。过去他是孙家的佃户,现在是镇上一个饭铺的铺主。他来到孙家,先将小毛驴拴到门外一棵槐树上,从驴鞍上卸下一个小吊袋,小吊袋里装着十几个烧饼;他抄着烧饼往里走,迎面碰上孙毛旦。孙毛旦戴着墨镜,手抄一根马鞭,正要骑马去串亲。他见到锅三,倒先吃一惊,用身子堵住他:
"咦,这不是锅三吗?"
锅三就怕孙毛旦。过去他给孙家当佃户时,孙毛旦到他家去收租,一马鞭下去,就抽死一只正跑的jī。他双手垂下说:
"少东家!"
孙毛旦问:
"听说你现在开饭铺,卖面条还是卖烧饼?"
锅三答:
"卖面条,也卖烧饼。"
孙毛旦问:
"面条多少钱一碗?"
锅三答:
"面条二百块一碗。"
孙毛旦问:
"烧饼呢?"
锅三答:
"烧饼一百五一个。"
孙毛旦说:
"不错不错,卖面条还卖烧饼,是个人物了,要不你架子大,今天你gān什么来了?"
锅三答:
"我来看看老掌柜!"
孙毛旦用马鞭指着他:
"早gān什么去了,我哥死时,你连个面都不照,藏到哪个鳖窝里去了?要不是我叔拦我,我早开导你去了!你等着吧,哪天我带几个人去吃面条,叫你发一笔大财!"
说完,蹬鞍上马,走了。锅三吓出一身汗,用袄袖去擦。接着抄烧饼往里走,被伙计领到正房,老掌柜孙老元对他还客气,让烟让水,这才缓过劲儿来。
锅三今年五十岁。过去他给孙家当佃户时,每到秋季,常到东家来送个瓜枣,有时还帮东家扬场。前年秋天,他把女儿锅小巧也带来了,让她给东家摘棉花。锅三虽然鼻涕流水的,女儿却出落得漂亮。棉花摘着摘着,就被少东家孙殿元看上了,要收她做小。锅三回家商量,一家人高兴得什么似的。锅小巧听说要到东家去,这不一下跳到福窝里了?一夜没有睡着,锅三娘儿们也很高兴,锅三不住地对娘儿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