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_黄晓阳【完结】(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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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比野láng帮更适合的运输队了。

  尽管这是一支土匪队伍,可艾伦·西伯来并不怕。他们只是做生意,一手钱一手货,路途之中的任何损失,与他无关,他一点风险都没有。

  两人在回香楼见了面,西伯来也不绕弯子,道:“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余海风说:“我正在准备茶叶,不过,数量不够。”

  西伯来说:“我在洪江,大概还有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十天,你加紧准备,如果准备好了,我们一起走。”

  余海风说:“如果准备好了,我通知你。”

  因为要准备去走马帮,也因为要处理王顺清jiāo代的事,余海风便没有去赶排。反正他的手上有几十名土匪,又有忠义镖局保镖,他去不去,意义不大。因为白马镖局垮了,很多镖师,便投到了忠义镖局,所以,忠义镖局一时人qiáng马壮,生意反倒有些不饱和,多派些镖师,也不是大事。

  几天之后,余海风请王顺清喝酒,他告诉王顺清,派去鹰嘴界的人回来了,野láng帮根本没有大的行动,更不可能劫了宝庆府的法场。余海风说,劫法场毕竟是一件大事,野láng帮若是行动,出动的,恐怕不止一两百人,这样的事,要想做到绝对保密,尤其是对他余海风保密,根本不可能。所以,他认为,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假借野láng帮之名gān的。

  余海风更进一步说,如果真是他野láng帮gān的,完全犯不着戴面具。野láng帮从来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一开始就会说明是野láng帮,不会安排一个人,最后走时才通报一个名号。这样做,更像是想嫁祸于野láng帮。

  王顺清一听,也大感头痛,道:“这可就怪了。整个宝庆府这一带,没听说有那么大势力的土匪啊。”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余海风说,“有两个可能。”

  王顺清立即问:“哪两个可能?”

  余海风说:“可能之一,这段时间,湘西一带,又出了一股更大势力的土匪,我们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如果真的出了这么大一股土匪,那我们这里,真是天无宁日了。另一个可能,你想过古大人训练的那支民团没有?”

  王顺清突然感到眼前一亮。古立德为了剿匪,曾训练过一支民团,有一千多人。古立德被抓后,这支民团就散了,其中有很少一部分,被王顺清收留,归入了洪江民团,而更多的人,树倒猢狲散,不知所踪。难道真是有人借用了这支民团,替古立德申冤?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同时,王顺清也想到,只有将此事往那支民团身上扯,对乌孙贾和自己,才会最有利。

  王顺清连夜赶去宝庆府见乌孙贾,将这一猜想告诉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一听,立即意识到,这是个好主意。他因此又写了一道折子,说是已经查明,劫法场者,是古立德训练的民团,这支民团,显然已经成了古立德的私人部队,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无论如何,只有这种说辞,才能稍稍推脱乌孙贾的责任。

  至于余海风,在最后时刻,拒绝了艾伦·西伯来,他的理由很简单,没有准备好,只好等来年chūn天,西先生再次来洪江的时候,他们才能同行。

  艾伦·西伯来之所以力邀余海风,是希望他能多跑一趟,多一趟自己就多赚很多钱。既然他实在不能走,西伯来也无可奈何,只得自己上路。

  第一天没事,休息了一晚,接着上路,可走出还不到十里就出事了。

  出事的是一匹马,莫名其妙就死了,死得非常突然。马帮通常都会走几百上千里路,而且大多是山路,路上死马这种事并不奇怪。此次出行才一天,就死了一匹马,确实有点怪,但也没有引起注意。毕竟,马帮带有备用马,换上继续前进。可是,才走了两三百米,发现又有几匹马状态不佳,似乎完全走不动路。

  艾伦·西伯来意识到可能有人为因素,立即命令印度士兵注意警戒。

  印度士兵慌慌张张列队的时候,传来一阵枪响。有一名印度士兵中弹,其余的全部找到掩体趴下了。艾伦·西伯来也趴下了,趴下之后,向前张望,判断形势。枪声是从前面一处土丘发出的,大概有五六响,这似乎表明,对手的洋枪并不多。他从华生手里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前面倒能看到一些脑袋,人数有几十个,却没看到几杆枪。

  艾伦·西伯来说:“是土匪,他们的枪并不多。我们慢慢爬过去,只要他们再放一轮枪,我们就冲锋。”

  阿三队长得令,立即命令那些印度士兵分散开来,呈扇形向前匍匐前进。

  果然,前面she来一阵子弹,又是五六响。阿三一声命令,所有的印度兵端起枪,向前冲。前面的土匪大概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土匪占据的是一座山丘,居高临下,他们逃走时,只是一闪身,便逃到了山丘的另一面,印度兵就算想开枪,也找不到目标,只好拼命向前冲。冲上了山丘,见前面有几十名土匪在狂奔,他们想开枪,可那群土匪钻进了一片小树林。印度兵于是继续向前追击。

  就在此时,两边侧翼枪响了,这次响起的,有十几响,顿时有几个印度兵被打翻在地。

  印度士兵实战经验很足,他们立即卧倒,就地还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山丘的后面,也就是他们刚才冲过来的那一边山坡,迅速冲出了一支马队,将这些印度士兵和后面的艾伦·西伯来、华生、杰克隔开。西伯来一见,大叫不好,连忙掏枪she击。

  可他们只有三支枪,人家有几十匹马,马奔跑时速度又快,枪很难打中。

  前面的印度兵听到身后有枪声响起,便想向后撤,可他们一动,三个方向便有枪声响起。这些印度兵被困在当场,根本不能抬头。

  此时,西伯来已经看清楚了,一马当先的,正是余海风。

  西伯来知道中计了,调转马头,想逃走。可他才跑了几百米远,便发现前面站了很多土匪,土匪虽然没有拿枪,却拿着长矛大刀弓箭。西伯来虽然有枪,可他的枪一次只能打一发子弹。这一发子弹打出之后,还要重新装弹。也就是说,他只要开枪,那些土匪手中的长矛大刀和弓箭,会将他打成筛子。

  西伯来无可奈何,只得勒住马头,面对后面追来的余海风和灰láng等人。

  艾伦·西伯来坐在马上,倒也有几分英国绅士派头,非常傲慢地说:“余先生,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吗?”

  余海风哈哈一阵大笑:“什么后果?倒希望西先生先告诉我。”

  艾伦·西伯来说:“我是大英帝国的贵族,我如果死在贵国的土地上,将是一次国际事件,大英帝国一定不会放过中国。到时候追究起来,别说中国政府和英国政府共同出兵,就算中国政府单方面出兵,也会踏平你们野láng帮。”

  余海风说:“你知道,我完全可以跟你去缅甸,然后在缅甸杀死你,那样,不会引起任何国际争端。可是,我并没有那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艾伦·西伯来问:“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你死在这里,死在宝庆府之内。”余海风说。

  艾伦·西伯来说:“我如果死在这里,你们的宝庆知府,就可能人头落地。”

  余海风又是一阵大笑:“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艾伦·西伯来用英语说:“荒唐的中国人,疯狂的中国人,无法无天的中国人。”

  余海风冷淡地说:“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今天吗?”

  艾伦·西伯来点了点头,惊恐的眼神之中,有了一丝求生的yù望:“为什么?”

  余海风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该到东方来,更不该做烟土的生意!”

  艾伦·西伯来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如珠子一般的冷汗,他说:“做烟土生意,是我们共同发财,还有宝庆的乌孙贾,洪江的王顺清两位大人,他们也跟着一起发财,难道这是他们的意思?”

  余海风摇头:“不是他们的意思,是我的意思。你曾经对我说过,罂粟花有很多个名字,我想,罂粟花还应该有一个名字!”

  艾伦·西伯来绝望地问:“还应该有什么名字?”

  余海风说:“魔鬼之花。”

  艾伦·西伯来张开嘴,用英文念了一句:“魔鬼之花?”

  余海风示意大家退后,又说了一句:“你不会孤单,我会让他们下来陪你!”

  黑láng扬手一刀,咔嚓,艾伦·西伯来的脑袋就飞了出去。

  野láng帮的人一片欢呼。

  而在他们的身后,战斗还在继续,那些印度兵,仍然在负隅顽抗。相反,马帮的那些脚夫,早已经逃得没了人影,只是留下那些马匹。华生和杰克两人,早已被野láng帮的马队围在中间,那些土匪故意不杀他们,只是骑着马,从他们身边冲来冲去,到了他们身边,就挥起一刀。这些英国人很高大,站在那里是最好的靶子,土匪们若是想杀了他们,一刀就可以砍掉脑袋,可土匪们显然不想立即杀他们,分寸拿捏得很好,每一次出手,只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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