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人们还是信了颛顼的话,认定大水泛滥,与共工有关,是共工发怒,因而将形成大灾的水患,称之为洪水,也就是共工加上水。
洪江当地传说,和颛顼竞选失败后,共工的后人为了生存,逃到洪江一带,成为当地的少数民族。为了纪念祖先共工,他们便选择了洪江这个地方,作为共工的永远纪念之地。但是,这件事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会引起颛顼帝的警觉。于是,他们玩了一个小滑头。共工不是水神吗?在他的名字前面,全部加上水,于是,有了洪江之名。
壮丁们盘问了几句,程正光对答如流,千人斩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不出一言。门丁没有发现丝毫破绽,只好放行。
临行时,程正光不忘打探一下消息,问道:“几位爷,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人值守,现在怎么变了?”
一个壮丁说:“现在土匪猖狂,提防土匪呢。”
程正光抱拳道:“辛苦几位爷了。”
láng王千人斩暗自好笑,靠你们这样一些人,还能防得了土匪?这么个城,老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样?
就在他们受壮丁盘问时,不远处,一名小叫花子远远走来,看到他们三人,大吃一惊,连忙躲到一个人的后面,慢慢移向旁边的一条小巷子,站在墙角,侧着身子,望着千人斩等人。洪江的墙角设计很人xing化,担心墙角太有棱角会伤人,全都是圆弧形。小叫花子罗小飞的视线,也因这弧形的墙角而变得开阔。
三个人进了城门,打马向前。罗小飞从墙角闪出,正想跟过去,发现码头上又来了一伙人,他便一闪身,溜走了。
程正光来过洪江城,对这里很熟悉,他轻车熟路,把千人斩带到了万花楼门口。这是千人斩进城的目标之一。
万花楼不是湘西特有的窨子屋,而是四合大院。传统的四合大院子一般是两层,但万花楼是三层,最上面还有一个骑楼。万花楼结合了湘西特有的窨子屋与北方四合大院的特点,全新设计修建。
万花楼的大门上有一副对联:花光楼影倒晴天,荷气竹风宜永日。横联是:唯chūn有qíng。正厅上位有一副巨大的人像,两边有楹联:诗云君子好逑,子曰食色xing也。这副巨大的人像,不是三皇五帝,也不是神仙菩萨,而是古人管仲。管仲设女闾,也就是jì院的起源。管仲当年设置jì院有政治目的和经济目的,流传了几千年,就只剩下经济目的了。
láng王千人斩虽然是第一次进洪江城,但野láng帮的探子,早已经对洪江城非常熟悉。他们从洪江回到野láng谷,谈得最多的,不是首富张祖仁或者洪江十大富豪,而是万花楼以及花蝴蝶。在他们的口里,花蝴蝶变成了天上的仙女,láng王因此想来看看,这个让野láng帮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们神魂颠倒的女人,到底是何模样。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青楼之所,一般正经人不去,到这里来的,又是各类外来人,藏身于这类地方,自然是最安全的。
三人勒马在万花楼门口,láng王千人斩抬起头,望着气派的大楼,摇头晃脑地道:“不错,老子来对了地方。”
此刻还是上午,别的青楼,上午是不做生意的,下午才有客人上门,而到了晚上,生意就火爆起来。万花楼是个例外,甚至相反。因为进出万花楼的商贾、官员,都是非常有钱之人,这类人不愿意事qíng让别人知道,往往在清冷的时候来。
一个guī公在里面看见了láng王千人斩等人,立刻跑出来迎接。骑高头大马,穿着奢华,神qíng倨傲,肩膀上的褡裢沉甸甸的,一看就是有钱有身份的人。这个guī公准确地分辨出láng王千人斩的地位要比程正光高一些,很简单,láng王千人斩脸上有不屑一顾的霸气。
guī公半跪半蹲在láng王千人斩的左边。láng王千人斩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动作,以为他是给自己敬礼,再一想,中国的礼节就那么几种,要么拱手,要么下跪。这半蹲半跪,又是什么礼节?难道洪江的礼节和别的地方不同?为什么没有听那些探子们谈过?千人斩坐在马背上,一时愣住了。他的两个手下,也是gān着急,完全不明白这个动作的意思。好在千人斩绝顶聪明,见guī公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不动,又说了句:“这位爷,请。”顿时明白,他是用身体给自己做下马墩。
有钱人的玩意儿就是慡。千人斩顿时偏腿,一脚踏在guī公的背上,下了马来,顺手入怀,掏出一点散银,扔给了guī公。
guī公接住银子,眉开眼笑,扯开嗓门大喊:“贵客三位,里面请。”
里面出来一个下人,牵了三人的马,在万花楼的左边,有一个马厩。这也是万花楼和别的青楼不同之处。别的青楼,和全国各地的青楼同样的思维,认定客人只会乘轿来,轿子随后会离开,因此不需要预留停放轿子的地方。但万花楼却建有马厩,这也是其生意红火的原因之一。
三人进入正厅,刚刚坐好,便有丫环端上茶。guī公毕恭毕敬地问道:“三位爷,可有熟悉的姑娘?还是小人给三位介绍漂亮的姑娘?”
láng王千人斩把肩膀上的褡裢扔在茶几上,粗声说:“喊你家妈妈出来。”
guī公这样的场面见多了,应了一声,去报告花蝴蝶。万花楼的姑娘们叫花蝴蝶妈妈,guī公们叫花蝴蝶掌柜的。此刻花蝴蝶刚刚起chuáng,正在梳妆。guī公在门口低声说:“掌柜的,来了三个贵客,说要见您。”
花蝴蝶做的是这个生意,有贵客上门,岂有不见之理?何况在洪江地界,她也不担心谁敢闹出什么事来,便道:“你下去招待客人,我随后就下去!”
guī公下楼,给láng王千人斩深施一礼,道:“三位爷稍候,我家掌柜的随后就下来,请用茶。”
茶添了几次,花蝴蝶久久没有下来,guī公不时抬头往楼上张望。láng王千人斩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啪地拍了一巴掌茶几,喝道:“搞逑什么名堂?让大爷白白候着?信不信大爷拆了你家招牌?”
guī公吓得不轻,这些财大气粗的家伙,都有些靠山,自己得罪不起,正准备说什么,二楼楼梯上传来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大爷,发什么火呀?小女子总不能披头散发就来见大爷呀!”
声音娇媚入骨。
还没见到人,光是听到声音,láng王千人斩身子就有一种麻麻的感觉。只见花蝴蝶曳地长裙,长发飘飘,宛若仙女,从楼梯款款而下。人未到,一股清香袭来,沁入心扉。
láng王盯着花蝴蝶,目瞪口呆。花蝴蝶来到三人面前,盈盈一拜,柔声道:“小女子见过三位大爷。”
千人斩晃了一下脑袋,右手习惯xing地在头上做了一个摩擦动作,他忘记了此刻自己手中没有斧头。他杀人或者和女人睡觉的时候,都有这样习惯xing的反应。
程正光咳了一下。
láng王猛然醒悟过来,双手一抱拳:“见过大……掌柜的。”他本来想说见过大当家的,但想起这样说不对,才改了口。
花蝴蝶落落大方地在láng王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嫣然一笑:“大爷请坐。”
千人斩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在花蝴蝶身上扫过,只见她肌肤胜雪,眼若秋水,眉若青黛,腰若细柳,忍不住心中怦然乱跳,猛吞了一口口水。
花蝴蝶微微一笑:“大爷请用茶。”
láng王镇定了一下自己,道:“久仰大掌柜的芳名,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闻名百倍。”一边说,一边解开褡裢,把褡裢里的银锭抓出来,摆放在一起,最后拿出来的,是一个船形的大金锭,放在银锭之上。
花蝴蝶不动声色,心中想起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当年把总王顺清身上也有这样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开始意识到今天遇到的,很可能不是一般的角色。
千人斩说:“大掌柜的,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花蝴蝶淡淡一笑:“大爷,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小女子只是一个生意人,能为大爷效点什么力?”
láng王千人斩哈哈一笑:“我听说大掌柜的卖艺不卖身?”
花蝴蝶道:“是。”
láng王千人斩双手一抱拳:“请问为什么?”
花蝴蝶一怔,随即道:“但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láng王千人斩道:“我听明白了,大掌柜心中有人,容不下别人,佩服。请给我和我兄弟介绍几个漂亮的姑娘,我们要在万花楼住五六天。”
这又大大地出乎花蝴蝶的意料:这个男人直慡,挥金如土,大有来头呀!客人不纠缠了,花蝴蝶为他们安排了头牌姑娘秋月、冬雨和雪青,热qíng招待。
láng王他们并没有和花蝴蝶纠缠,带着姑娘进了房间,很长时间再没有出来,就连中饭和晚饭,也是叫到房间里吃的。直到天黑后,他们才出门逛街。满街华灯溢彩,热闹非凡,láng王喜形于色,程正光却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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