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正德说,因为事qíng没有眉目,我也就没有向你汇报。昨天下午,他把我叫过去,对我说了好多话。
唐小舟哦了一声,问,他怎么说?
侯正德说,总之就是那些话。说得含糊其词,大概是说,这几个月,你可能会更多地在下面跑,赵书记身边又需要人,所以,他考虑从一处安排一个人,临时跟在赵书记身边。
唐小舟略笑了笑,暗想,他倒是会卖乖。
侯正德继续说,他暗示我,赵书记已经同意了他的方案,jiāo给他全权处理这件事。他仔细考虑过了,一处的几个人,我,杨卫新、韦成鸥以及其他人,都可以充当这一职务。他个人比较偏向由我来gān,不过还没有最后定。
唐小舟明白了,便说,于是,你晚上去他家了?
侯正德说,我事后一琢磨,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你向赵书记推荐了我,赵书记也同意了,他凭什么作梗?还不是想捞一点好处?我和他共事也不是一年两年,这么长时间,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清趁。厅里那么多人,过年过节,谁去过他家谁没去,他心里记得清廷着呢。我想,拜了这么多年的善萨,还差这最后一拜?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娘,我也顾不了许多了,就去拜访了一下。你别说,还真是有用,今天下午,他找到我说,已经和赵书记通了气,事qíng定下来了。要我从明天起,就跟着你。
唐小舟心里觉得好笑,这么个事,竟然也成了某些人的生财之道。权力这东西,真是太可爱了。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侯正德起身告锌,唐小舟起身相送。谷瑞丹已经很熟悉套路,大概早就在里面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听到侯正德告别,连忙从里面出来,热qíng得有些夸张地说,侯处,怎么就走了多坐一会儿嘛。
侯正德说,唐处这几天辛苦了,他需要早点休息,我还是不打扰了。
谷瑞开说,他呀,傻里傻气的,就知道傻做,哪一天不是这样?没事的,多坐一会儿。
侯正德说,唐处可不傻,他前程无量呀。
侯正德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唐小舟要送,他伸手拦住,同时很快地从包里抽出一个信封,塞到了唐小舟手上。唐小舟被迫接住,掂了一下分量,心中暗自一惊,怕是有一万吧。他往自己这里送了一万,送到余丹鸿那里的,肯定也不少于这个数。为了这么个位子,侯正德还真舍得送,而余开鸿也敢收。
唐小舟说,侯处,正德兄。在我这里,你不要这样。
侯正德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应该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唐小舟拉着他的手,将信封往他手里塞,说,真的不行。我们都在这个圈里混,在一个办公室里进出,有些时候,我们是身不由己。但我们之间是兄弟,搞这一套就俗了。
侯正德说,就算是亲兄弟,也要表达一点感qíng吧。请你一定接受我这点意思。
说着,想抽出手逃走。 唐小舟不肯放手。他是真的不肯收这笔钱。一方面,他并不喜欢这种官场风气,另一方面,他也知道,侯正德给余开鸿送了钱,却又在自己这里说出来,难保他转过背,不将送钱给自己的事,对别人说起。
他说,正德兄,老兄啊,我是真诚地希望,同事之间,朋友之间,兄弟之间,有一种gān净纯洁的东西,就像chūn天的风,能够chuī得人扬眉吐气,神清气慡。如果没一点chūn天的风chuī拂,整天刮沙尘bào,这个官场,也太浊太无聊了。你说是口巴?
侯正德仍然不肯收。他心里很清廷,官场就这么个风气,唐小舟作为省委书记的秘书,目前圣眷甚隆,日后前程无量。自己这时候在他身上投入,将来很可能获得巨大的回报。全省范围内,有多少人争着向他唐小舟献媚?都削尖了脑袋呢,自己近水楼台,如果连这个机会都放过,就只能后悔一辈子了。
唐小舟见他执意不肯收回去,只好拿出了最后的刹手铜,对他说,你如果一定不肯收回去,我也没有办法。我只好明天jiāo上去了。我们是兄弟,所以,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所有话都说在明处。我不希望这样做,大概你也不希望我走这一步吧。
侯正德只好收回来,并且说,唐处你真是。事后感,表达一点心意,你都不让。
唐小舟打开门,说,心领了。
谷瑞丹在背后说,侯处,没事常来玩。
关上门,谷瑞开就说,你也真是,人家是真诚来感谢你的。你小心得太过头了口巴。
唐小舟原本不想和她说话,实在有些忍不住,便说,就你jīng明。你不想想,他昨天晚上去了余丹鸿那里,今天就告诉了我。今天晚上到了我这里,明天还不定会告诉什么人。
谷瑞丹说,既然他是这样一个人,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你应该离他远一点,值得你帮也需要你帮的人大把。
唐小舟没好气地说,是啊,值得我帮的人有大把,不值得我帮的人,也有大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时候,值得你帮的人,你不能帮,但不值得你帮的人,虽然你不愿帮,却又不能不帮。比如说吧,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清廷我也也清廷呀。你早就觉得当我的老婆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也早就不把我当你老公看了。
可我能怎么办?我不还得让你当我老婆? 谷瑞丹猛地一愣,当即便要发作,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小舟说,没什么意忍,只是一个比喻。
谷瑞开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件事。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
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唐小舟说,你错了,我不说你和谁有什么事,我只是说,其实,你早就已经不当你是我老婆了,这是事实,对不对
谷瑞开说,你说这话没有良心,我什么时候当你不是我老公?我什么时候不想当你老婆?我是你的,你如果要,随时都可以,是你自己不行。
唐小舟知道这事说不清廷,举起双手,说,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个了,我现在累了,有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说着,他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以为她会在自己的后面咆哮,可也奇怪,她竟然忍住了,并没有发难。
她反而在外面说,我知道,你想激怒我,我不上你的当。
唐小舟选择的第一站是沪源市。 被调往沪源市指挥扫黑行动的,是雷江市公安局长蒋东培。省厅原本安排另一个市的公安局长到沪源,唐小舟考虑自己和蒋东培关系比较熟,他又是自己家乡的公安局长,且沪源市qíng况特殊,想暗中给蒋东培创造一次机会,便向杨泰丰建议换成了他。他没有说明这样调换的目的,杨泰丰也没有问,最终公布结果,蒋东培到了沪源。
蒋东培是武警出身,在武警部队时,便已经gān到了正师。按照新的军街制,正师只能授大校街,不能授少将。同时,军街又并不与职务并行,而与军龄相关。
升了大校之后,到了年限,要么升少将,要么,就得转业。蒋东培升不上去了,只好打背包回家。以前,军转gān部的安置,都对应着一个地方级别,正团职对应的是县处级,正师职,自然对应的就是正厅级。到了后来,军转gān部越来越难以安置,级别也就越来越低,现在一个正团级gān部转业,能给你一个正科级就不错了。当然,个别有很硬后台的,也可以安排正处。蒋东培回到雷江,别说正厅,副厅都捞不到,只给了他一个副局长职位,分管刊侦,副处级。
一般分管副局长,仅仅只是挂个名,关键时刻出面做一番指示,等到有荣誉的时候,再往自己怀里捞。蒋东培却是军人作风,gān什么事,都身先士卒,他一竿子才扎进了刊警队。
刊警队属于公安队伍中最为军事化的部门之一,又都是一些年轻人,刊警们喜欢这个副局长身上那股军人气,很快和他成为了朋友哥们儿。蒋东培来到刊警队,却并不瞎指挥,刊警队的日常工作,他基本不闻不问,只是抽出两个中队,专门破旧案、疑案、悬案。他将所有这类案件清理出来,分给这两个中队,要求这两个中队将案qíng上墙,每桩案子上面擂一面白旗。哪个案子破了,就将白旗换成红旗。 有许多案子之所以成为旧案悬案,不在于这案子怎么难破,而在于疑犯逃走了,未能归案。破这类案子,一项最大的工作,就是抓捕。有些疑犯逃到了极其偏远的地方藏匿,若想将他们抓到,刊警必须经历一段极其艰苦的日子。蒋东培不怕吃苦,他亲自带着一队人,奔赴全国各地。最艰难的时候,所有参战gān警,大夏天的,竟然一个月没有洗过澡。将疑犯抓获钾到当地公安机关,当地同行发现,这些人身上有一股很浓的臭味。
蒋东培就这样成了全省的典型,唐小舟奉命去采访这个典型,因而认识蒋东培并且成为好朋友。
沪源市的扫黑指挥部设在废弃的小学校舍里。这里原是沪源市的远郊,有一个自然村,村里设有一所小学。后来,城市发展,这里由远郊变成了近郊,而自然村的村民,也都在城里买房子或者通过各种门路进了城,村里的人数越来越少,这所小学,就此废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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